武田晴信军配一挥,武田军立刻就开足马力行动起来。小笠原军似乎察觉到了武田军的行动,分出一支小队来到天龙川河畔的渡口边,试图阻挠武田军东渡回援的进程。不过在饭富虎昌、横田高松等武田军悍将的带领下,武田军轻易突破了小笠原军的拦截,一路向东而去。而与此同时,小笠原军的主军也抵达了高远城下。他们一路轻装而来,并没有携带多少攻城器材。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两人站在城头看着小笠原军的军势,不禁感到一些不解——3000军队——其中1000战兵。2000辅兵,想要不依靠大量的云梯、攻城橹就攻克1200人把守的高远城,无异于痴人说梦——更何况高远城内还有高远家的降兵可以动用。虽然武田晴信已经把高远家的部队解散,只在城内留下了200余武士,但也足够帮上大忙了——毕竟武田军也只有400战兵而已。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里,随后愣了片刻后,都是面色凝重。这些高远家的武士的确会帮忙,但到底是帮哪边的呢?就在这时,城墙下已经是鼓噪大作。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回头去看,只见城内的高远家武士暴起发难,突然冲向高远城西门,砍杀三之丸内武田家正在搬运滚石和檑木的辅兵,引起了一大片混乱。仓促逃亡的辅兵堵塞了城内狭窄的街巷,扔的遍地都是的滚石檑木更是阻碍了其他武田家援兵的赶来。就在这时,城外的小笠原军同样发动猛攻,直奔城门而来。而城内的高远军也里应外合,杀向西门的武田军守卫。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清楚得很,一旦城门被攻破,他们城内这1200武田军就再无幸免之理了,立刻带着身边的旗本侍卫冲下城墙,与来抢城门的高远军搏杀。“主公到底在搞什么?”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一边抽刀上阵,一边在心里咒骂道,“他还是少主的时候不就一直掌管家中的透波里忍者吗,几年来的目付工作也从未失手,这次是怎么回事?监管高远家降兵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出了差池吗?没看住高远家也就罢了,连高远家要谋反都一点风声没打听到?硬要人家反了我们才知道?”不过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很快就没工夫抱怨了,因为高远军的武士已经杀到身前了。为首的保科正俊将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周遭的武田军武士没有一人可以近身。作战阵之用的长枪有长短之分,像今川良真的旗本队那样结成枪阵的士兵用更长的长枪,而单打独守的武士则偏好更加灵活轻便的短枪。因为长枪虽然范围长,一旦被近身却是束手无策。相比长枪,短枪就有了更多辗转腾挪的空间,哪怕是近身格斗也能有一战之力。然而保科正俊明明是一个单人长枪手,却操着一把比战争长枪还要略长一些的巨枪。可他硬生生靠着过人的腕力、臂力和技巧,把这硕大的长枪舞得如同短枪一般精巧。突刺、横扫、格挡间的切换一气呵成,以一敌众仍气势如虹。在保科正俊的引领下,高远家的几十个先锋向着高远城北门步步为营地前进,眼看着已经到了二十步之外。城门外此刻也传来了撞门的声音,小笠原军举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圆木,一下下地冲击着城门。武田家的足轻们拼死堵在门口,但木门还是渐渐地摇摇欲坠。高远家的武士还在不断推进,而武田家的援军却被堵在两侧街区里过不来。大路上满是障碍物和逃散的队伍,想要绕小路的武田军也被更熟悉底线的高远军设伏阻拦。有几个侍大将试图带着部下上城墙赶来支援,立刻遭到了城下小笠原军的乱箭招呼。小笠原家的弓术一直都是天下闻名,麾下弓手也调教地颇有章法,给武田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增援到不了,城门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腹背受敌,一切都完了。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环视了一圈绝望的战场,对视了一眼后心下一横,便双双挥刀迎向保科正俊,打算身先士卒地鼓舞士气,拼死击退这支高远军,挽回战场局势。然而这两个衣着一看就是家老级别的武士一加入战场就引起了保科正俊的主意,二话不说一套枪花向两人招呼过来。板垣信方和甘利虎泰年纪也不小了,武艺早已稀松,比不上年轻力壮的保科正俊,没几个回合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保科正俊看到有机会,猛地挺身一个直刺,硬是崩裂了板垣信方格挡的刀刃,枪尖直直地捅入胸腹。随后他猛地收枪一拧,血花就在板垣信方的胸口绽出,整个人也闷声不哼地倒了下去。甘利虎泰见状一惊,本想趁着保科正俊露出破绽的机会跟上一刀,却被保科正俊横扫枪尾给打翻在地,随后被一枪补死。眼见家中两大重臣先后阵亡,武田家的足轻们立刻如鸟兽散,但甲斐的武士们却个个都是双目尽赤,拼杀上来要夺回自家主人的尸首。就在保科正俊准备挺身应战之时,背后却忽然传来了鸣金之声。只见不久前才被高远家夺回的天守阁上,高远赖继的马印正疯狂摆动,示意部队撤军。保科正俊还以为天守阁遇到了危险,赶忙放过武田军撤了回去。武田军虽然群龙无首,但也在几个武士的率领下重新堵死了城门。缺乏攻城武器的小笠原军仓促之间也拿高远城的高墙毫无办法,只是不停地在城下打转。“该死!”城外的小笠原长时被气得胸闷,老迈的身体差点上不来气,“为什么城里突然没了动静?说好里应外合的高远军怎么了?”·而此时,保科正俊和其他高远家的武士方才匆匆带人赶回天守阁,就只看到一众武田家的忍者在一个独眼黑衣人的率领下,将高远赖继严严实实地围在了中央——周遭的小姓和侍卫也都被控制住了。高远赖继的脖子上被独眼人架着一把苦无,面色惨白地苦笑着,示意部下们不要抵抗。很显然,这支武田家的忍者早就埋伏在了城里,就等着高远家起兵夺城门时挟持周遭无人的高远赖继,随后逼迫他下令鸣金收兵。“你早就等着……”高远赖继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眼前在发生什么,“故意放小笠原家的忍者来约我内外夹击……”“我不是你的人,没义务和你解释。”独眼人摇了摇头,随后看了眼周围一圈警惕着的高远家武士,干笑着道:“无妨,但请投降便可,我家主子许诺既往不咎。你们也好,你们高远殿下也好。”“我们刚刚讨死了你们武田家两个重臣,你以为我会信你‘既往不咎’的鬼话吗?”保科正俊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死死地盯着独眼人喝问道。“我山本勘助就是主子的一条狗,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没资格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给你们听。至于你们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独眼人山本勘助似乎懒得解释,又只是摇了摇头,把苦无缓缓地在高远赖继的脖颈上移动,割开了一长条口子。血液开始缓缓流出。他微微低下头,凑到了高远赖继的脖子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大口血液,津津有味地抿着,把高远赖继吓得脸色惨白。“放开我们主公!”不是高远家的武士都是冷战直流,厉声呵斥道。然而山本勘助却仍是故我,自顾自地品尝着血液的味道,饶有兴致地看着周遭的反应。“快!快投降!快放下武器!没听到这位大人的话吗,武田殿下允诺既往不咎!”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高远赖继仓皇下令道。高远家的武士们束手无策,挣扎一番后最终纷纷放下了武器。“明智选择。”山本勘助满意地露出了微笑,招呼着手下们把他们押入地牢看守。他自己则叫来一个亲信,弯下腰在他耳畔压低声音吩咐道:“去回报主子。”“板垣、甘利已除,借刀杀人之计功成,可以回师解高远城之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