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河的一张老脸顿时就是一抽：林鸿飞这个混蛋，说的好像他才是601所的大领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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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鸿飞并不清楚在挂上了电话之后顾瑞河干了些什么，反正当半个小时后顾瑞河出现在601所家属区大门口的时候，那位这几天来一直以各种理由和借口躲着不见自己。牛气的一塌糊涂的601所的所长，此刻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顾瑞河身后，看那表情，显然已经被顾瑞河给狠狠的训了一顿。

“林总，你这可不够厚道啊，我们601所的老专家这下子被你挖去了一大半！”顾瑞河果然就是顾瑞河，虽然听着像是抱怨，但更多的像是老朋友之间的打趣，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就在半年之间，顾瑞河对上林鸿飞的时候还不会正眼看他一眼。

“哪有哪有……”林鸿飞脸上同样是和煦的笑容，“一集团是咱们国家航空工业的老大哥，底蕴深厚，对一集团来说有这几位专家没这几位专家影响不大，可对我们二集团来说就不同了，这些专家到了我们二集团，那可都是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啊。”

这些专家对我们一集团可有可无？顾瑞河的眼角顿时抽搐了两下，“林总你这玩笑可就开大了，肖老他们可都是我们一集团的心尖子，我们宝贝都还来不及呢。”

“嗯？连暖气都不给供，家家户户家里滴水成冰，一集团就是这么宝贝咱们国家航空工业的这些心尖子的？我倒是真长见识了。”林鸿飞呵呵摇头道，脸上全都是不以为然和鄙夷：就算是撒谎，你们好歹十句话里面也要有一句真话吧？

“毕明科，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为什么我们的科研人员的家里连最基本的冬天取暖都没法保证？”听到林鸿飞这话，顾瑞河就猛地扭过头来，表情狰狞的死死盯着毕明科。

林鸿飞既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这番话，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怕自己去求证，那么事情就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601所的家属区里，真的是没有暖气供应！

林鸿飞这巴掌在自己脸上抽的，那叫一个响亮！

顾瑞河只觉得林鸿飞的手上似乎带着一双带有钢铁倒刺的手套，每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都要带下来一片血肉：林鸿飞这哪里是在抱怨，这分明是在嘲笑自己这个中航工业第一集团的董事长对下属们的关心不够，这么冷的天气，竟然连下属职工们的取暖都不关心……林鸿飞去拜访的都是国内航空工业界顶级的专家、工程师，若是连这种人家里都滴水成冰，普通一线职工家里的情况已经可想而知！

“这个……”毕明科脸上越发的尴尬了，支支吾吾的道，“董事长，是这么回事，集团给我们的采暖费用不足，买的采暖煤不够，这两天刚刚烧完，我寻思着这天气再有十几天就转暖和了，大家再坚持一下十几天就可以了，没有必要……”

“真的没钱吗？呵呵……怎么我前两天去你们601所的时候空荡荡的大厅里竟然还开着空调？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空调暖洋洋的，家属区里竟然连采暖煤都没法保证，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鲜的……”林鸿飞根本不管自己这么做有多么拉仇恨，毫不客气的揭穿了毕明科的老底：仗着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这两天毕明科可没少给自己吃闭门羹，既然毕明科做了初一，就不要怪老子做十五。

听到林鸿飞这话，再看看毕明科那瞬间惨白的脸，顾瑞河哪里还猜不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咬着牙狠狠的等了毕明科两眼，“毕所长，你好，你很好！”

终究还是当着林鸿飞这个外人，虽然有心想要收拾毕明科，但现在终究不是和毕明科算账的时候。

在中航工业总公司一分为二之前，在中航工业总公司内部，顾瑞河担任了长达近20年的高层领导，积威只能用“深重”；两个字来形容，如今听到顾瑞河咬着牙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你好，你很好！”这五个冰冷的仿佛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字，毕明科只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瞬间被冻僵了，再没有了之前几天和林鸿飞见面时的那番倨傲，整个人一软，差点儿瘫在地上，哭丧着脸如同一条癞皮狗一般哀嚎着，“董事长，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啊……”

顾瑞河却懒得管毕明科了，这家伙仗着自己的老资格，平日里对自己也是多有阴奉阳违，现在有了这个绝佳的收拾他的机会，说起来顾瑞河还要感谢林鸿飞才是……当然，绝对不会真的感谢林鸿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