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摇头啧叹:“太难了,景无门路啊,有钱都不知往何处使?”
山阴卧龙山脚隔桥可望,但这一步有些人一生都迈不过去。刘景这些年的经营全在会稽,所认识的官长皆处县衙,州府门路闭塞的紧。
全有德默然,刘景都找不到门路,他就更看不到云彩了,何谈帮忙二字,也只心叹:是人就不知足啊,当了押司,还想当孔目,做了孔目,还想拔知县呢。
“舅父,汪知府的为人舅父了解吗?兴许他不喜银钱呢?”
全绩对汪纲这个名字颇为耳熟,至于在何处见过已经想不起来了,毕竟打发时间的东西哪会记得那么牢,不过能在史河中留下姓名的人物必定不简单。
“哈,五郎还是太年轻了,这世道没人不喜欢银子。”刘景入世多年,各家俗气沁染,人情自许练达,就没见过不贪钱的官长。
“舅父,某认为五哥所言有理,朝廷不可能尽是贪官污吏,也有一二清白人吧。”赵与莒听得有些气恼,不是针对刘景,而是烦这世道,人人皆言大宋文人治世,那文人的骨节呢?
“大郎、绩哥儿现在舅父与你们说什么,你们都不会尽信,且等两年吧,过两年你们就知道了。”刘景也是考过科举的人,也有机会蒙祖荫出仕,但最终还是当了一押司,期间波折难行,刘景何尝没有努力过呢?
“秀亭你饮醉了,某扶你去休息。”全有德见刘景有些失态,起身说道。
“二哥,你坐。”刘景一把将全有德拉坐在身旁,继道:“他们还是年轻,就是不懂啊,个个以为圣贤道理通达人间,仁义礼智遍布四海,期许鹏程万里,远上九天。唉!不服这世道,终将被世道所欺。”
全绩见赵与莒眉头紧皱,不愿听刘景的道理,于是在其耳旁小声说道:“大郎,这酒味太浓熏人醉,不如出门走走如何?”
“好。”赵与莒微微点头,与全绩同步出了刘家院。
十月天,有寒风,二人沿石道缓行。
“五哥,你认为舅父说的有道理吗?”赵与莒也是自命不凡的少年之一,更有鲜衣怒马的梦想。
“那是舅父的道理与大郎何干?舅父的路大郎没走过,大郎要走的路舅父也未必可达。放心吧,大郎定可成就一番事业。”
全绩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赵官家得天独厚,他的路谁能走?刘景的话是说给全绩这种市井小民听的,而非一扭头就能当皇帝的赵与莒。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与莒将这些话当成了鼓励之言,郑重的向全绩点头:“某明白了。五哥是说莫要在乎他人眼光言论,立长志,行己路,成败需亲身体验,懂了道理也不会后悔。是吗?”
“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全绩见赵与莒自行脑补,也不反驳,随他高兴便是。
“五哥,那依你之见……”
全绩一听赵与莒又想空谈国事人政,立即开口打断:“依我之见,咱们唤上三姐、赵二去坊间吃碗炖肉拌饭,喝口甘豆汤,而后回家早点睡,明天还忙着呢。”
“五哥,你……”赵与莒顿时被气笑了。
“虚谈废务,浮文妨要,恐非当今所宜,清谈只会误国,实干才能兴邦。”
说话间,人影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