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由于范立江促成了临城里乡民自修家门府河段,疏通的进程也被拉快了,西门里的帮工现已修到了会稽城。
夏税将近,全有德返乡处理此事,而疏通之事由全绩全权负责。
此日,植利门外,石道两侧站满了围观百姓,皆来凑个热闹。
一艘艘船儿驶进城中河道,打头船板上站一人,身着粗衣短衫,胸膛半敞,那墨彩儿牡丹图的纹绣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谁家儿郎,长得如此俊俏?”
“可惜了,又是一泼才。”
“我若是有这一身好纹绣,只许此生不穿衣,小哥遮掩个甚?”
全绩一脸平静的高抬右手,船儿会两列,停在府河中:“都听着,莫要与城中百姓攀谈,抓紧捞泥,今夜某请众家兄弟饮酒。”
“是,保长。”帮工齐声回应,现今全绩在这些人中威望极高,且多数是真心佩服,他们见过说空话的太多了,唯全绩行事以己为准绳,旁人若生懒惰,面子上也挂不住。
半个时刻后,两岸百姓不减反增,就连对侧桥上都站满了围观者,可叹会稽、山阴闲人众多,世风懒散无为。
值此刻,岸边起了呼喊声。
“五郎在何处?”刘景立于岸边高喝,满脸红光,神态颇佳。
“保长下水捞泥了,押司等上片刻吧。”一帮工笑应道。
“噢!好好好,尔等辛苦了,夜间请尔等饮酒!”刘景也不急躁,静静的等待全绩在水中露头。
“噗!”
一筐河泥被搬上船只,全绩同时上了船板。
“五郎!”
“舅父稍等。”全绩刚才在水下隐约听到了刘景的声音,打了声招呼后,去船中换衣,片刻上了岸。
“舅父有何事?”全绩随手拿着一细绳,束紧长发问道。
“随我去酒楼,黄知县要见你。”刘景现在看全绩是越发喜爱了,三月末汪知府下了命令,让各官砦从萧山疏通至会稽山阴段的钱清堰,动辄数千人,工程声势浩大,而刘景领人疏通府河有了先巧之妙,县府众人个个眼红。
“舅父,绩这副状态只怕有失礼节呀。要不……”
“不必,如此正好,黄知县也喜欢务实的人儿。”刘景就要让官员们看到全绩尽心尽力的表现,这对他,亦或全绩都是一件好事。
全绩微微点头,心中颇为紧张,日日见皇帝都不怕,要见知县却有些发怵,这是他第一次在会稽官员圈子露面,必须做到进退有礼。
“五郎,待会儿入门后,尽量少说话,官长问则答,不问莫要插言,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这个规矩,你可明白?”刘景虽为会稽首吏,但在官员圈子是鄙视链的最底层,这么多年他也坚持的是这个规矩。
“绩明白。”全绩郑重点头道。
继,二人入了酒家,径直上二楼,楼层左右无人,唯靠窗处摆着一桌酒席,席间坐四人,从旁站两人。
旁站两人是押司秦义与范立江,而坐着的全绩只识县尉胡壬杰。
“明府,全五来了。”刘景恭敬地向正席者一拜。
全绩也同时躬身:“西门里全绩拜见诸位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