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亲逝(2 / 2)

清朝式离婚 卷帘人 0 字 2021-09-02

爷爷的话应证了早些时候我心中的猜想。能雇杀手来取我性命,宫里那些女人还做不到这些!她们顶多下下毒,使使坏,还没那个本事动用杀手!一说起宫里的女人们,我心里就出现了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庞,我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淡淡开口道:“爷爷,那钮祜禄氏·荨薇可是鳌拜的义女?”。

爷爷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道:“兰儿如何得知的?我也是近来才获知的!”。我将那日御花园偷听到遏必隆父女的对话之事一字不漏的讲与爷爷听,爷爷听后知怒声道:“遏必隆那没用的东西,只知道一味的屈服在鳌拜那厮的淫威之下!”。见我脸色不好,爷爷转而又道:“兰儿,我托梁九功给你送去的玉,你可曾收好?”。

见爷爷提到我随身带着的这块玉,我忙掏出对爷爷说:“爷爷所送之物,兰儿必定是日日随身带着的!不知爷爷你将此玉给我,是有什么特别用意?”。

爷爷看了一眼门口,示意我附耳过去。我知道这其中必定是有不可为外人知道的事,于是顺从的将耳朵附了过去。

语毕,爷爷才恢复如常道:“可记住了?”。我点点头,眼里的泪水真的快决堤了,但还是硬忍着将它又压了下去。爷爷拍了拍我的手,喃喃道:“苦了你了!这么小,做了皇后事事都要学坚忍!爷爷真担心你,你这孩子虽说气性高,所以是最不会忍得人!眼下看你这般坚忍,爷爷心里不好过啊!”。

我反覆上爷爷的手,“爷爷,总会有这么一天,兰儿需得自己独当一面的!若总哭哭啼啼,那什么事也办不好!”。爷爷死灰的眼中似燃气了光亮,他由衷的叹口气道:“可惜我家兰儿是女子啊!若为男,我大可放心的将赫舍里氏交由你打理!眼下我恐怕难以找到接班人啊!”。

“爷爷,兰儿哪有你说的那般好?上次兰儿回来见了二叔,二叔人精明,有谙于世道!您大可放心啊!”。爷爷听后只是叹了口气,喃喃道:“那逆子若有慧根好好助皇上,我赫舍里一族还有望!若那逆子本性彰显,怕我这一族再也无法翻身了啊!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现下,该交代你的我都已交代,我也就放心了!”。

我虽说听不懂为何爷爷会这样说二叔,但想爷爷总是会有爷爷的理由。我听着,记下就行了!突然,爷爷似又想起什么事似的,抓紧我的手道:“好孩子!你不可因为皇上冷落你,而自暴自弃!皇上是喜欢你的!爷爷看着他长大,虽为君臣,但也是比较了解他的!皇上虽年幼,但已熟谙君王之道!他冷落你,实则是对你的保护!若说君王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那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要不就是万劫不复!兰儿,爷爷这样说你懂么?”。

君王的弱点?我似懂非懂的答道:“爷爷可是说,我是皇上的弱点?”。爷爷点点头,柔声道:“你是个有悟性的孩子!不要辜负了皇上一片心!我辅佐他这几年,也没见他对别人像对你这样失常过!所以,我总要你稍安勿躁!你不可再负了他啊!”。

爷爷的意思是说,判官爱的人是我么?这让我怎么相信?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没听到他亲口说爱我,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怕信了,自己会难过。

服侍好爷爷睡下,天都快朦亮了。我走出去时,子轩站在树下,俨如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他对我淡淡一笑道:“我算着你大概要出来了,不想你就出来了!”。我也回以一笑,不言其它,任由他带着我飞檐走壁。

将我轻轻放至坤宁宫的内庭,子轩转身就欲走,我轻声道:“子轩,就连你也治不好爷爷的病么?”。子轩边走边用飘渺的声音说道:“丫头,我亦不是华佗在世,敌不过死亡!中堂他还有大概几月的时间,丫头你自己保重!”。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进光秃秃的草地上,在爷爷面前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在此刻一拥而上。在面对了失去孩子,失去王嬷嬷的切肤之痛后,老天你又要让我面对爷爷的离去?难道,我就该去屈服这所谓的命运?

将泪擦尽我才又从窗子翻身进了寝殿。还好,冬香她们还未发现我不在寝殿。我正侥幸的不得了时,一熟悉冷漠的声音从我的床方向传来。

“皇后的宫中礼仪是白学了啊!想来冬香和兰香去府里时,没有教导好!需要朕重新找人来教皇后你如何遵守宫中规矩么?居然敢夜不归宫!寂寞难耐需要去找个人陪么?”。

判官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充满了怒气的。不知是不是爷爷的话给我了些许勇气,我走至他身边,不顾他诧异的眼神拿起他的手放至脸颊道:“我不是个自信的女子,不敢奢求你那高高在上的心!可是,玄烨,我想正式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很多人告诉我,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只是,你想保护我,不暴露自己的弱点!是这样么?”。

他愣在那里半晌,拥我入怀,用下巴来回的蹭着我的头道:“你终于叫我玄烨了!兰儿,我……”。我吻住他的唇,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原来,我的心,早已脆弱到如此。

缱绻、熟悉的吻让我感动的就要流泪,在意兴正浓时,判官却轻轻的推开我,然后背对着我说:“皇后以后晚上不可再这样随意出宫了!否则朕当真会让你重新学习礼法!”。说罢,他转身欲走。我不信,刚刚那个吻,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和我一样投入!吻,是骗不了人的!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在掩饰。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从他背后抱住他,哭道:“玄烨,我可以忍受你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冷漠无情!可是,能不能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要伪装自己!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要不,你送我的梳子上为何篆刻着我们的名字?”。他的身子一硬,愣在原地,回过头来紧紧搂住我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挣脱他的怀抱,看着他紧锁的额头,淡淡笑道:“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这样就好!我不在乎你在别人面前对我怎样,只要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足矣!我知道,我的夫君一名贤君,必有难言的苦衷!我愿意陪你左右!”。

他闻言紧紧再次搂住我,在我耳边私语道:“我怎么会得了你这么样的个傻女人!可是你又出奇的聪明!”。我知道他心中必定为这些日子对我的种种愧疚,就嗔怒道:“你今儿险些坏了我对你第一次诉情!”。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在耳边飘荡道:“傻女人,这是第二次了!”。我就奇怪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了?他也不打算和我详谈第一次是什么时候了,霸道的将我拦腰抱起,放至床上道:“你这只小野猫,定是一夜没睡了!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去早朝了!”。

本想还拉着他再说说我那喷发的感情,但一想到爷爷叮嘱的话,我对他笑笑后立刻乖乖的闭上眼。不知是不是有他在旁的缘故,我睡得格外香,格外沉。暂时忘了爷爷会离我而去的忧伤,忘了心里还有那么多除了爱情外的别的创口。

三月判官生辰时,梁九功寻来桃花鱼,我兴致勃勃的做好鸡泥桃花鱼。托了梁九功带去中堂府给爷爷食用,也当然的给皇祖母、皇额娘各备了一份。判官在偷偷摸摸尝过后,直说每年都要等到三月生辰才能吃,太可惜了。我心里甜滋滋的。

日子倒也是正常过着,宫里不知情的人都认为皇后失宠了。那些个女人倒是再也没翻起什么风浪,个个遵规守矩。

四月,爷爷以及其他三位顾命大臣联名上折子,恳请判官亲政,此折子照样留中未发。而判官却下了一道圣旨,加赫舍里·索尼一等公。爷爷婉言拒绝,却因朝中形式被迫叩旨谢恩。

六月,燥热的天气,好不容易入睡,一阵凉风将我吹醒。我猛然发现爷爷坐在我床头,心下大惊。忙道:“爷爷,为何在此?可是子轩送您前来?”。爷爷摇摇头,喃喃道:“本不该来,可我总舍不得你,想看你最后一眼!兰儿,自己要保重啊!将爷爷给你的玉收好!”。我忙起身欲抓住爷爷的手,可是他越飘越远,飘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爷爷!”,我凄厉的大喊了一身,满身是汗。呵,原来只是噩梦一场啊!门外守夜的知画听到我的呼喊已然进屋了,她慌忙道:“主子,怎么了?”。我出声安慰她,说我无事。她帮我盖好薄被后,就又退下了。

如此一来,我却再也睡不着,总觉得身体内有什么在一点一点慢慢的流失。虽说只是梦,我却觉得那般真实。

天块发亮时,知画又进来道:“主子,梁公公来了!他说,中堂大人薨了!要奴婢转告您!”。

爷爷!真的离开我了?我似疯了一般冲下床要往外跑,哪知脚一软,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康熙六年六月,一等公赫舍里·索尼病逝,至此朝中鳌拜为顾命大臣之首,一时无人敢与之抗衡。<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