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这里比上海码头还要大啊!陈叔,你看,有火车!”
蒋j国一脸兴奋地往外张望,一辆火车呼啸而来,火车站离码头不到200米,同样是一座崭新的三层楼的现代建筑,楼顶上“新唐山火车站”六个钢铁架起的红色大字从老远的地方都看得见,还有墙上的古朴大钟,显得有几分霸气。
火车的呼啸和海上轮船的低鸣此起彼伏,像两头巨兽在暗暗较劲。人流从火车站门口涌出来,流向这边的码头,人们步履匆忙,像是要赶上这个新兴工业国家的蓬勃向上的脉搏。他们大多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老人在这座被突然加速的城市中是很少的,取而代之的更多是讲究个性解放的年轻女性。
“新唐山真名不虚传啊!好,好!”
朱五楼微笑点头,拐杖轻轻地敲打脚下的地板,结实的水泥地板咯咯作响,溅起几丝水迹。
人们步履匆匆,根本无暇顾及,或步行、或爬上公交汽车或者不远处的火车,一下子就消失在人海里。
整片广场都是厚厚是洋灰铺成的,崭新的公路通往繁华的市区,高大的建筑群若隐若现。
“啊!”
朱明捂着胸口感叹道,从码头出来,感觉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快速运转的机器内部,被推着走,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还好有丈夫和父亲在身旁,不然她一个女人来到这里,总觉得有些心慌,迷路也说不准。
让她安心的是,满眼都是中文,满眼都是黄皮黑眼的中国人,虽然他们口中的粤语或者闽南语朱明她们不太懂,不过对于这些伫立在门口,一脸惊叹的新客,新唐山人早已见惯不惯了,并没有表示出敌意,反而有些亲切的感觉。
因为这是华人的世界,南华人欢迎从国内来的同胞,多一个华人到来,就给这个年轻的华人世界多一份安全感归属感。
朱五楼虽然被繁忙得码头景象弄得有些眼花缭乱,心里一点忐忑也没有,就像他刚才出海关的时候,那个穿着制服的脸上布满青春痘的华人海关小伙子的和善问候一样,对于每位从国内来到南华的同胞,南华海关都会说一句:“欢迎来到南华,这里就跟家里一样。”
陈果夫握着刘鸿生留下的烫金名片,上面有他在新唐山的住址电话,蒋伟记久久没有出现,他有些着急,他的汽车还在码头的货场里面呢。
刚才刘鸿生已经邀请过他们了,陈果夫寻思着要不要先到刘鸿生家里做客,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弟弟陈立夫和把叔蒋伟记一脸微笑地站在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陈果夫下意识问陈立夫,他好像记得陈立夫几乎要在半年后才从美国回来的。
“南华这边催得紧,我只好提前回来了,还不到一个月呢。本想工作稳定下来再跟你联系的,前几天撞见蒋叔叔,才知道你要过来。”
陈立夫笑着解释道。
今天他是好不容易请假出来的,这短短一个月里,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理会其他事情,包括和兄长的联系。
一翻寒暄后,蒋伟记问陈果夫:“刚才我们在那边等了你们很久,怎么一直没见到你们?”
蒋伟记指着的不远处的出入口,熙熙攘攘的旅客正往不停地涌出来,他们都是太平轮上的普通乘客,这从他们干巴巴的衣服,有些凌乱的头发就看得出来。
“我们走这边的贵宾通道!很快就出来了,还有人帮我提行李呢。”蒋j国指着的身后的通道得意道,蒋伟记这才释然,神情激动地看着儿子。
在“落草”的几年来,一直没机会尽父亲的责任,心中有些愧疚,一眨眼,这家伙已经长成的小大人了,虎头虎脑,身体结实,几乎和自己同高,蒋伟记很是欣慰。
蒋伟记为陈果夫一家在市区租了一套房子,那是陆军招待所,环境优美,设施齐全,出入都是军政界的精英,算是半官方产业,不过一般不对外开放。
对此,陈果夫非常满意,在晚上的接风宴上,喝多了几杯,他打趣道:“蒋叔,看来你是熬出头了!”
“熬出头?”蒋伟记放下筷子,笑着摇摇头,抿了一口黄酒感慨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离出头之日还早着呢。”
“蒋叔过谦了,你刚刚被任命为日惹总督,主掌一省军政大权,除了那些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就数你官运亨通了,他日说不准能入阁呢?”
陈立夫有些羡慕地看着蒋伟记,对蒋伟记的故作感慨有些不以为然。
南华也就十几个省,日惹特别行政区就是其中一个,对于非美华派出身又没有参加过立国战争的蒋伟记来说,这的确是份荣耀。
背后如果没有强大的后台是绝对爬不上那个职位的。不久前,陈立夫才回到南华,对南华不甚熟悉,不知道蒋伟记历经的磨难,也没体会他心中的鸿鹄之志。
听到将来要入阁,蒋伟记心里微微一动,对陈立夫的恭维很是受用。目前,这陈氏兄弟就是他要笼络的对象。
当他邀请陈果夫到手下工作的时候,遭到陈果夫的婉拒,心中暗暗不悦,脸上还是微笑地听陈果夫解释。
“是这样啊,岳父打算在南华开办浙江银行,希望我帮忙。合伙的还有几位江浙籍的商人,他们把此事交给我们管理。”
陈果夫有些为难道。受到蒋伟记从南华发来的电报就赶过来,本来他答应过来辅助蒋伟记,现在却有了新的想法。
银行?
陈果夫的话引起蒋伟记的注意,听陈果夫详细陈述筹办浙江银行计划,暗暗感叹陈果夫的好运。
陈果夫在银行界发展对蒋伟记也是有好处,在陈果夫身上,蒋伟记隐隐看到南华的江浙商人将来能给他提供的助力。
“你找到了好前程,为叔高兴,好好干,有什么事尽管找我。”蒋伟记态度热情起来,鼓励陈果夫在日惹地区投资。
陈果夫欣然答应,暗暗感激蒋伟记对他的关照。
酒宴散后,蒋伟记记挂着第二天要赶回日惹上任,便匆匆离去。朱五楼年纪大了,舟车劳顿后也回去休息了,只留下陈氏兄弟继续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