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见呢?司徒将军?”邓铿笑着问刚下船的司徒勇。
司徒勇是他的老朋友了,四年前就参加过讨伐陆荣廷的战争,战功赫赫。在南华的表现更是厉害,指挥过棉兰守备师打败荷兰军队,邓铿有必要询问司徒勇的意见。
同时军中,南华派大大增加也多重原因造成的,邓铿也不妨对这种有利于粤军壮大的结果。
“其实,装甲力量集中使用这种战术在南华独立战争中已经使用过了,而且效果明显。当时,我们主要使用的是装甲车,坦克不多,在我们飞机炸掉荷兰陆军的大炮阵地后,一冲起来,几乎是披靡,轻易就把荷兰陆军包围了。
荷兰陆军,特别是后来从本土过来的援军,他们的素质都是一流的,也被我们的战术打败,其中有很多原因,不过我认为白参谋的建议是有道理的,问题是,我们的后勤一定要跟得上。”
司徒勇肯定道。
“既然如此,就来一场演练吧!从我军中抽调一个师对抗白崇禧的装甲旅,看看效果怎么样?谁愿意?”邓铿一锤定音道,把目光转向粤军中的几个师长。
散会后,邓铿和司徒勇留了下来。
“你们家那位来了?”邓铿笑着问道,一边往司徒勇杯中斟茶。早在四年前,粤军中就装备了汽车连,把当时的旧桂军打得落花流水,邓铿如何不清楚装甲的力量呢。
“来了,在南沙考察呢。”司徒勇笑道,(司徒南的存在在广州高层里根本不是秘密,)抿了一口茶,又道,“这次过来还带来了100套坦克发动机和300套卡车零件,正在南沙那边卸货呢。嗯,还有几名装甲兵的军官。黄埔的装甲兵培训都差不多了吧?”
司徒勇碰了碰邓铿的胳膊。
“当然。”邓铿一脸欣喜,搓了搓手掌,按照计划,粤军组建一个装甲旅长,而桂军组建一个装甲团。从年初开始,致公党控制下的粤军、桂军一直在大力扩充军备,准备大干一场。
两人还谈起了云南的战事,认为江浙战争已经爆发,直奉可能再次打起来的情况下,李宗仁应该尽快结束云南的战事。毕竟该练的兵都练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给唐继尧最后一击了。
云南昆明,这座云高高原上的盆地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物产丰富,四季如春,花团锦簇,常年都有着迷人的风景。
不过此刻,它的统治者心情却不好。
啪的一声,唐继尧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骂道:“李宗仁那个小子他以为他是谁啊?敢让我无条件投降?老子打袁世凯的时候,他连屁都不是呢?”
这时,一架飞机飞过,发出隆隆的叫声,低空飞过昆明上空,引起市民的仰头围观。连日来,他们渐渐熟悉这些天上的大鸟是飞机,除了每天从上面洒下大量的传单后,并没有什么危险。
对于这种想法,唐继尧是嗤之以鼻的,那些屁民懂什么,天上的飞机才恐怖呢,成群的飞机飞过,一下子就把滇军的珍贵的大炮给炸烂,机枪阵地也在飞机的扫射下土崩瓦解,接着那些广西兵就冲上来,把惊慌失措的滇军俘虏了。
要不是这样,唐继尧能跑回昆明吗?
“大帅,要不要跟对方谈谈,李宗仁应该不会赶尽杀绝吧?”一位年轻的军官建议道,不过他的口气有些虚,也不敢太肯定。
他是龙云,唐继尧的亲信,也是当地的一大地方势力的头人。不过可惜的是,历史上的云南王估计没条件让他成长了。
“谈?那帮人狼子野心,一早就想吞并云南了,也难为他们忍了四年了。”唐继尧讥笑道。
李宗仁也不是太能话事,真正要赶尽杀绝的是致公党和致公党背后的南洋财主们,他们要开发云南的资源,创造统一的市场,绝对不会允许像唐继尧这样的军阀存在。
如果换成北洋的那些家伙,只要认个错,口气软点,明面上下野,暗地里还可以控制军队,有机会可以东山再起,但落在广州和南宁哪里这个做法就不行,他们实行一种特殊的制度去军阀化。对于以军队为命根子的唐继尧来说,他不能放弃军队,所以被围困几天了,还是没有屈服,虽然他知道外面敌军正在调遣军队,团团包围昆明,他有些插翅难飞了。
“唉!”龙云叹道,明白唐继尧心中的苦涩,毕竟谁也不能放弃手中的军队。
“哗啦啦!”
飞机掠过,洒下漫天纸片,掉在街上,人们纷纷捡起来,上面写着“讨伐军阀,发展经济,改善民生,不再满目扩军。”
内容还是不变,不过广西广东的情况人们看在眼里,相比之下,唐继尧一直以来实施穷兵黩武的政策,云南先后卷入护国战争,护法战争,粤桂战争中,财政早已耗尽了,靠着贩卖鸦片来维持军队。
可以说,云南苦唐继尧久矣,相比于快速发展的广西广东,不少有见识的人都想邻省的军队打过来。
现在昆明城被团团围困,人心涌动,滇军下面的军官心思也变化了,暗地里不满唐继尧的人可不少,只是平时没表现出来而已。
飞机轰轰的频频光顾昆明城让唐继尧心生烦恼,但也无奈,除了暗暗戒备,他也没想到什么法子,毕竟桂军突然发力,把他的主力消灭,这结果来得太突然了。
“你先下去吧。注意加强戒备。”唐继尧摆摆手,让龙云出去。
等到傍晚的时候,唐继尧苦等依旧的说客终于来了,此前,他跟李宗仁联络过,可惜对方一直不理会,只管重兵推进。
“怎么是你?少白!”唐继尧对陈少白的到来有些惊讶。陈少白是同盟会的元老,当初孙文在广州组织护法政府的时候,陈少白做过一阵子官,当时野心勃勃的唐继尧也搅在一起。
“怎么不是我?其实谁来都一样。”陈少白笑道,看着脸色憔悴的唐继尧,心想这云南王这些天受尽了骄傲啊!一点也不像当年在广州那般意气风发。
“难道广州那些人真要赶尽杀绝?”唐继尧镇定道,眼神坚定,有股沙场宿将的彪悍味。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前年还经历顾品珍叛乱,说实话,从清末以来,云南可是每况愈下,没有两广的粮秣,云南终究不是霸业根基啊!”
陈少白叹道。
云南、广西、贵州清末以来就靠广东的财政支持,清朝的时候还有些着落,晚清没了,各地割据,没有广东的财政支持,唐继尧只能靠鸦片来养活军队,但是两广禁毒,一下子截断了云南的财路,唐继尧要走私鸦片要经过四川,沿着长江进入上海,众所周知,四川人对唐继尧一点好感也没有。
“所以我才要不停对外用兵嘛!”唐继尧道,心里有些不甘道。
“但是打四川,四川人恨你,把你赶了出来。转而谋划广东又失败,现在退守云南,努力过了,为何不放手呢?”
陈少白笑道。
唐继尧之心,路人皆知,但“大云南”战略能成功么?由于两人是老朋友,可以敞开谈,被戳穿心事的唐继尧也不恼,看着有些得意的陈少白,心里暗暗叹气,感到深深的无力。
“司徒美登那些人真是了得啊,不仅裂土海外,在国内还把孙文撵走,现在轮到我了,就连你也给他们效力,难道我们那些老人真不中用了?”
唐继尧自嘲道,喝了一口酒,一阵火辣,把心头的郁闷燃烧。
“我只是一副老骨头,为一位老朋友略尽绵力而已,不过有机会你要到广州看看。”陈少白感慨道。这位和孙文等人并称为清末四大寇之一的老人,一生精力都在反清上,为此失去了很多东西,有些悲剧让他内疚,想做些事弥补。这几年广州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渐渐也找到了一种向心力。
“或许吧!”唐继尧不置可否道,陈少白劝他干净利落地放弃云南,尽管心中有所预料,但还是不甘,问道,“那,我麾下的那些将是他们怎么安排?”
“打散重编,按照广州标准考核。”陈少白明确道。
“那不行。”唐继尧摇头,心想:这招狠毒啊,被他们这样一整,自己还有半点影响力么?
陈少白不理会唐继尧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对了,你还得厘清相关的财政,广州将会对云南的财政清理一遍,有些首尾必须要办好。”
“你!”唐继尧气得直冒火,一脸凶狠地瞪着陈少白,这民国没有这条规矩的,哪个将军下野后不是大车小车金子银子地往租界搬的?
“这是我们那儿的规矩。我只是传话人。不过,你走得要做个姿态吧!”陈少白苦笑道。
他已经加入致公党了,自然明白深受美华公司影响的广州政府有多抠了,一分钱都要算清楚,可以没面子,但一定要有里子。
唐继尧想平平安安地退出昆明,不落成皮是不可能的。如果顽抗到底,最后被判刑,财产充公,广州的那些年轻人肯定做得出来!
而唐继尧在云南收刮那么多钱,手里肯定有不少钱,那些民脂民膏不吐出来是绝对不行的。
但这话陈少白不好明说,见唐继尧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忍不住严肃道:“就在我进入昆明城的时候,大炮已经列好了。他们那些人其实一直拿你练兵,现在江浙爆发战争,他们想尽快处理云南的战事。”
“练兵?”唐继尧恍然大悟,脸上一阵白,原来比人一直拿自己当猴耍,不由得讥笑道,“陈炯明他们口气真大啊!野心不小!”
“是的。他们有北伐计划,为此足足忍了四年,把精力用来建设军工,现在兵力已经达到了这个数。”
陈少白伸出两个指头,感觉唐继尧的心态软了,不介意给唐继尧透露更多的消息。
“滇军整编后,也不用担心没着落。政府已经制定好铁路计划,修建西南铁路,不当兵也可以坐工人。现在我们的军队已经开赴丽江等地,他们已经输诚了???????”??????
“好吧!”唐继尧深深地叹道,心中悲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