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换了一身便装之后,领着严正昌和姚洪,迈步上了街。
每到一地,李中易只要有时间,都会到街上去走一走,看一看,体察一下本地的实际民情,洛阳也不例外。
到了街上,李中易发觉,许多商铺在大白天竟然关着门,他不由暗暗摇头。显然,这是洛阳的官员们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暗中作出的安排。
李中易走进一间绸缎庄内,信手摸着一匹大红色的绸缎,问店内的伙计:“多少钱一匹?”
“不瞒大官人,您若是诚心想要,一贯钱一匹。”伙计显然没有认出严正昌和姚洪,照实说了价钱。
“那这一匹呢?”李中易又指着深蓝色的一匹绸缎,笑着继续问伙计。
“不瞒大官人,这一匹略贵一些,一贯两百文一匹。”
伙计的回答,引起了李中易的兴趣,他笑着说:“为何蓝色的比红色贵这么多?”
“大官人,主要是染料的价钱不同,这种纯正蓝色的染料比红色贵不少。”
李中易点了点头,这年月,尽管朝廷推行的是二十税一的田租政策,可是,穷人毕竟还是用不起丝绸。
绸缎庄内的货品,都属于奢侈品的范畴,只有富人才买得起用得起。
从绸缎庄出来之后,李中易看见避街的巷尾,有个卖云吞的小摊,排队的食客超过了六人之多。他也被勾起了食欲,便凑到了小摊的边上,排在了队尾。
李中易参加了排队,严正昌和姚洪两人,敢不参加排队么?于是,这两人也紧跟着排在了李中易的身后。
张三正皱紧了眉头,死死的盯着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摊贩,惟恐漏掉了任何足以致命的细节。
轮到李中易的时候,姚洪突然抢前一步,接过了摊贩递来的瓷碗,拿起汤匙,毫不犹豫的先尝了一口。
李中易心里明白,姚洪这是担心汤里有鬼,他抢吃一口,是想试毒。
就在姚洪试过无毒之后,李中易准备开吃之时,突然,走来几名差役,其中一人厉声喝道:“常贵,你是故意想找事吧?上头已经发下话来,这几日禁止出摊做买卖,你竟敢当作是耳旁风?”
李中易抬眼一看,确实是正经的差役来了,嘿嘿,他们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城*管了吧?
“太尉,小人的娘子生了病,没钱抓药,求你们了,行行好吧。”摊贩常贵确实是被逼得没了办法,这才偷偷摸摸的摆了摊卖云吞。
“赶紧收了吧,最近风声紧,我们也没办法。快走吧,别难为我们了,不然的话,某家的屁股一定会被太守打开花的。”为首的差役看上去并不十分凶恶,一直对常贵好言相劝。
李中易不由暗暗点头,官民之间的关系紧张,仇官的现象层出不穷,其实和街边小吏对待老百姓的态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性。
面前的几位差役,态度并不算特别的好,但是,没有动粗,这就算是好同志了。
李中易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着云吞,严正昌和姚洪尽管吃不下去,也必须装模作样的陪着吃。
“各位,都散了吧,散了吧,情况特殊,大家都散了吧。”
几名排队的食客,被差役们呼喝着赶走了,就留下愁眉苦脸的常贵。
“常贵,赶紧走吧。等我们转过两条街,再回来的时候,你若是还没走,那就不好说话了啊。”
李中易原本没注意,冷不丁的瞅见差役们,频频看向严正昌。他随即明白了,差役们一定是认出了严正昌,才会这么的好说话吧?
李中易把整碗云吞都吃干净之后,命张三正多给些银钱,算是帮常贵一把,免得他冒险出摊赚钱买药。
在这个时代,穷人真心看不起病,抓不起药。往往是小病靠熬,大病只能等死。
朝廷的条件十分有限,李中易不可能推行免费的医疗,毕竟,受过专业培训的郎中,数量异常之稀少。
就中医而言,讲究的是特病特治,因人施药,因病施药,这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培养合格郎中的难度。
一般而言,没有三十年的行医经验,难成大事!
所以,这个时代的名医,往往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中医。
如今的天下尚未统一,北虏依然威胁着帝国的北方安宁,李中易暂时腾不出手来培养现代医学的医生队伍。
尽管李中易已经看破了严正昌暗中做的手脚,但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看破不说破。
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只要严正昌不贪污不受贿,能够坚决执行朝廷的各项政策,就是个好官。
至于迎来送往的细节问题,李中易并不觉得算什么大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