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参议,专门去找了宋云祥,开诚布公的说:“宋帅,某等万万不敢在作战计划上署名。”
宋云祥看眼他们几个,淡淡的说:“天塌下来,自有本帅撑着,与你等何干?”
“可是……”
“没有可是。咱们这支队伍,从来没有追究下级军官的传统。没错,作战计划是你们制订的,却是本帅批准的,懂么?”宋云祥心里比谁都清楚,万一皇帝出了事,他和他全家的脑袋肯定不保。
不管是哪个皇子继承了皇位,都会拿宋云祥的全家老小开刀,不可能有例外。
问题是,军中拍板的人,只能有一个。皇帝慎重考虑后,决定的作战计划,改无更改的可能性。
话虽如此,宋云祥还是想去找皇帝碰碰运气。
李中易见宋云祥来了,知道他是想劝,就笑着说:“十余万大军在外,两万精骑在侧,又是有心算无心,我很少打这么顺心的仗。”
得,皇帝给面子,已经解释得如此清楚了,宋云祥也不劝了。
“臣本微末小吏,蒙主上不弃,屡屡超拔,擢为封疆。臣粉身碎骨,难报圣恩之万一。请主上允了臣的两个儿子,让他们替臣尽忠,和您一起进沙漠。不然的话,臣宁愿全家死绝,也绝不敢奉令。”宋云祥双膝跪地,死死的抱住李中易的右腿,放声大哭。
李中易也知道宋云祥实在是有些为难,便蹲下身子,搀住宋云祥的胳膊,笑道:“蠢才,说的像是生离死别一般,晦气之极。哭啥呢,还不滚起来?”
宋云祥一直大哭,就是不肯起身。
李中易想起来了,不由气乐了,抬腿一脚,踢在宋云祥的屁股上,骂道:“兀娘贼,非要挨了踢,心里才舒坦了?滚吧。”
挨了踢后,宋云祥真的舒坦了,爬起身子,美滋滋的走了。
一旁的近侍们全都看傻了眼,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摸不着头脑。
下值后,带御器械近侍长李五十九,含笑揭晓了谜底:没资格挨踢的臣子,也配称为心腹重臣?
哦,原来如此啊,难怪宋云祥哭着喊着,求官家踢他的屁股来着。
皇帝御驾亲征,征西将军府岂能等闲视之?
送宋云祥,一直到参议司的小参议,反复则折腾作战计划,惟恐出现算漏了的情况。
“必须多备水囊。”宋云祥一样一样的核对着作战物资,沙漠缺水,那是要人命的大事。
“禀宋帅,水囊的数量,已经增加到了十只,不能再多了。再多,外围的十几万主力部队,无人保证人手一只水囊了。”
宋云祥点点头,又说:“马匹和骆驼,必须一匹匹的检查,发现病弱的,有暗疾的,不能丝毫犹豫,必须剔出。”
“喏。”
“拓拔勇那里,有何异动?”宋云祥始终对改名为李勇的拓拔勇,很不放心。
只是,皇上显得异常信任拓拔勇,宋云祥也不好说啥。
负责监视的拓拔勇的人,抱拳禀道:“完全正常,他一直窝在他自己的小院子里,从不出门。”
宋云祥点点头,李勇所居的小院子,就在将军府内,即使李勇有心,蛮子们也没办法进来此地。
如今的李勇,已经是朝廷禁军的马军厢都指挥使。禁军整编之后,厢是比军更高一级的存在,属于方面大员的范畴。
安排妥当后勤物资和人员之后,宋云祥把两个儿子找来,仔细的交代他们,“都听好了,在主上的身边伺候着,一定要放机灵点,随时随地充当主上的眼睛和耳目。非常时期,不要怕闹,捅破了天,自有老夫顶着。”
宋云祥追随于李中易的左右,已经十几年了,自然了解皇帝的脾气。
皇帝是个异常念旧之人,宋云祥的两个儿子即使犯了重罪,也必受皇帝的召见。
宋云祥年近四十岁,只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都跟着皇帝进了沙漠,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与皇帝患难于共。
别的人,宋云祥不知道,他绝对忠诚于李中易,属于彻头彻尾的帝党。
如今,已经不是以往,皇长子也有十四岁了。哪怕皇帝有个闪失,偌大的帝国不愁后继无人。
这年月,十四岁已经可以娶妻生子,算是成年了!
宋云祥的各种部署,李中易自是了如指掌,他叹了口气,说:“忠也。”
既然劝不动李中易,宋云祥的做法是,坚定的和皇帝站在一起,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