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王剪之外,也就是郭子仪了,别的名将,诸如白起、韩信之流,皆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李中易扫了眼在场的三位相公,淡淡的说:“你们都是读书人,我虽然是个不识几个字的土包子,却也知道一个道理:功高不赏之时,是不是就该卸磨杀驴了?”
李中易的提问,令在场的魏仁浦、刘金山和孔昆,完全无法辩驳,只得垂眼不语。
“孤虽非明主,却也不是暗弱之主,赏无可赏之时,岂不是故意坑害追随我身边多年的心腹重臣么?”李中易轻叹一声,“所以,我亲征才是保全重臣之道,你们说说看,是不是这么个理?”
孔昆不愧是学富五车、汗牛充栋的鸿儒,他的反应极快,马上接口道:“主上亲征在外,未知何人可担当监国之重任?”
魏仁浦也想拿监国说事,却被孔昆抢了个先,除了佩服孔愚山有急智之外,只得暗自摇头叹息。
刘金山和孔昆一向不和,他不由瞥了眼孔昆,心说,不愧是块老姜,主上诸子皆年幼,试问谁堪监国?
李中易早料到会有此问,他不慌不忙的说:“孤有三子,然皆未成年,幼童治国理政,乃是天下奇闻。内阁四相若意见一致,则可代孤监国也。”
孔昆闻言后,不禁倒吸了口冷气,随即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不可,不妥,万万不可也!人君之权,岂容臣下染指?”
李中易没去看孔昆,反而把目光投向了魏仁浦,他是首相,类似的惊天大事,不可能没有鲜明的态度吧?
魏仁浦却暗暗一叹,内阁四相意见统一,说得倒是轻巧,谈何容易?
政事堂也是群相制,但是,范质做首相的时候,真正的做到了一言九鼎,言出法随。
内阁虽然亦为群相制,然而,现任四位相公的实权,却比老政事堂的权柄,差出去何止十条街?
在魏仁浦看来,四相集体监国,就等于是把泼天的大责,一股脑的压到了他们的肩膀上,真要是出了大事,请问,谁扛得住呢?
刘金山也暗暗有些吃惊,李中易这简直是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嘛,按照有律循律,无律循例的基本治国原则,难道不是应该从李中易的诸子之中,择其长者监国么?
李中易见众人都不敢吭声了,他不由微微翘起嘴角,嘿嘿,令幼子监国的话,还不是任由内阁的老狐狸们摆布?
与其让内阁的相公有卸责的余地,不如索性把他们都推上前台,使责权利三责互相吻合,方为上上之策。
说白了,只要军警大权被牢牢的掌握在李中易的手上,谁来做监国,真的很重要么?
难道说,李中易率军出征之后,相公们就有胆子擅自改动他所定下的各种国策么?
既然啥都改变不了,不如就让相公们威风一把,给他们的肩膀上压上千钧之重担,免得他们成天算计着增加相权,削弱君权。
刘金山看得出来,李中易最近对他有些不太满意,事先连半点风声都没透给他。然而,谁叫他刘金山是参相呢,扩大内阁的职权范围,那是相公们的天职,换谁来做相公都一样!
经过几番你来我往的唇舌官司,内阁的三位相公实在拗不过李中易,只得勉为其难的答应集体监国。
降服了内阁诸相之后,李中易兴致勃勃的查看前方送来的军情急脚递。不大的工夫,门外有报,警政寺卿李延清求见。
“主上,都准备妥当了。”李延清轻易不敢把话说满,这一次史无前例的大有把握,倒让李中易觉得稀罕了。
“呵呵,你说说看,怎么个都准备妥当了?”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军情报告,抬眼看向李延清。
李延清从袖内摸出一叠密报,吐字异常清晰的禀报说:“回爷的话,京城内外的各大交通要道之上,全都安插了咱们的人,有些人伪装成小摊贩,有些人是真正的铁匠……”
李中易眯起两眼,听李延清禀报完毕后,这才慢慢腾腾的问他:“若是我家的厨子,利用出门之机,钻过几道胡同,和某位重臣的采买暗中碰头,该如何是好?”
李延清冷冷的一笑,说:“偌大个京城,警政寺的所属不可能监控住豪门权贵的每个家人,但是,小人有把握在异动之初,便可将消息传递进九门提督府……”
“嘿嘿,算你聪明,肯定多动了不少的脑筋,多耍了无数的心眼子吧?”李中易听完之后,不露痕迹的暗夸了李延清两句。
李延清则把头一低,小声说:“小的能够抓住牛鼻子,主要是您说的太对了,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李中易不由莞尔一笑,他说的原话其实是:天下万权,兵权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