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六十章强硬政策</p>
事情仿佛如温体仁所料，尽管天工改制的诏书经过润色，内阁又特别加公文解释，但还是在朝野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乎会写字的京官都递上了折子，地方上的一时半会还没有到，但通政司已经给奏折淹没了，每天都要送一大批到乾清宫。</p>
对于这些奏折我看都没有看，而是让通政司把那些奏言天工改革的折子都划分在一边。第二日的早朝，我便当着群臣的面，让通政司将捡出来的奏折交给了温体仁，由温体仁领着中书科驳斥那些反对天工改制的人。群臣对此自然不满，他们以温体仁不过礼部侍郎，没有资格批阅奏章为由，要求奏章交与内阁批复。对于这件事情，我完全没有给他们颜面，而是直接训斥道：</p>
“朕就不明白你们所有的大臣为什么要盯着这件事情不放？难道它会影响你们的官位？！现在大明刚有一好转，你们以为就可以放松了？！天下就没有事情做了吗？！知道京师有几个月没有下雨了吗？这已经是第三个月滴雨未下了，你们就不去想想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盯着天工学院有什么用！朕告诉你们，天工学院是朕一手创立起来的，它的作用可不是你们头脑中所谓的‘奇淫技巧’可以比拟。你们想知道，就等几年看着吧！现在朕要的是下边没有一个百姓饿死，上边没有一个官员贪污！你们这些大臣位列朝堂，管不到地方政务，但你们所在各部的事情都办好了吗？”</p>
我猛然站起来，在御案旁踱了几步，然后转身以不容抗拒的语气道：</p>
“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那些写了反对奏折的官员三日后给朕提交一份本部门的改进措施方案，要求详细写出存在的问题。以后每七天交一次，一直到找不出毛病为止，然后朕再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找不出毛病了！”</p>
“这个……”百官惶然相顾，都答不出话来。</p>
这一招可是从后世的企业管理制度上来，曾经折磨过无数的人，可以企业每个部门的一把手面对这个都头痛不已。一回两回可以提出问题应付过去，但长此以往怎么支持得住。何况现在我是以君权下达，他们敢糊弄我？他们敢拍着胸脯自己部门没有问题？改进是难，但要找个问题还是简单很多。要是给我找出问题来，可不是单单的挨骂这般轻巧，往严重，那就是欺君之罪。所以，百官面对这个不可完成的任务，心里当然怕，偏偏又没有理由反对。本部门职责范围内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有资格别的什么呢？！</p>
“你们既然有闲情逸致管你们职责之外的事情，就多花些时间搞好本部事务。这件事你们要亲历亲为，不要靠着自己飬养的师爷，清客。你们不是觉得自己比那些胥吏高人一等吗？就让朕看看你们的才能！此事朕意已决，众大臣不必多言。退朝！”</p>
这一次早朝就在官员们的唉声叹气中散去了！</p>
退朝后，我并没有清闲下来，刚回乾清宫就有人递牌子求见了！来的人是贺逢圣，这让我有些诧异，因为我原以为会是韩鑛来给他们求情！所以当我见到贺逢圣的第一句话就问：</p>
“你是来替那些官员求情的？”</p>
贺逢圣给我一语道破来意，话语就有些期期艾艾了：“微臣不敢，微臣是想着这次如此多官员上了奏折，要是全将心思都花在自省上，微臣恐误了秋税的事情;还有临近冬季，北方兵士的御寒冬衣，军械补给等等都需要人手。皇上旧年曾这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微臣不敢不据实禀报。”</p>
“韩鑛怎么没来啊？”</p>
“辅大人让百官自省一段时间也是好的，然后就带着其他人去户部商议秋税的事情了。”</p>
贺逢圣倒也坦白，韩鑛的作法是不偏不倚，上一次他没有出来支持我的改革，也没有出言反对，但他的沉默仍旧可以让人觉得他内心是反对的。正因为这样，我的改制才遭到众多官员的阻挠，如果内阁全力支持，事情也不会这样。这一次韩鑛仍旧选择沉默，是有想一碗水端平的意思。</p>
仔细体味了韩鑛的一番心思，再联想到最近内阁的种种表现，看来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我扫了贺逢圣一眼，他还在壮年就给我越级提拔到内阁大臣的位置，那么他又是个什么想法呢？</p>
“贺爱卿对朕的改制方案有什么意见？这一次你有没有上奏折反对？”</p>
“微臣这一次没有上奏折！不过，微臣对皇上改制确实有想法！”</p>
“吧！”</p>
贺逢圣望了眼我的脸色才继续道：“微臣以为皇上骤然改制，让百官难以接受！”</p>
我有些不爽的打断道：“也就是那些抱着四书五经不放的人接受不了吧，难道会几句之乎者也就高人一等了？‘民为重，君为轻’这句话听过吧，连朕也要把百姓放在前面，何况是官员！”</p>
贺逢圣躬身道：“是，是！”</p>
我见他没话，顿了顿道：“你继续讲下去吧！”</p>
“是！”贺逢圣理了下思绪接着道：“微臣以为，皇上重格物是有道理的。宋大人推广的番薯，玉米对陕西救灾起了很大的作用。但徐光启老大人，宋大人，毕大人都是科举出身，他们在格物致知上乃是翘楚，可见读书人中也有合乎皇上心意的人才。因此皇上也可以从举人，进士里挑选有才艺之人进研究院授予官职，既能组建研究院，也能塞百官之口。”</p>
“你的意思是朕不应该改制？”</p>
贺逢圣躬身道：“微臣不敢！”</p>
我摇头笑了笑问道：“敢问贺爱卿，你的同窗里有多少人懂得种地，知道怎样纺织的？”</p>
贺逢圣迟疑了一下才道：“回皇上，没有！”</p>
“有人知道制作水车吗？”</p>
“没有！”</p>
“懂得历法吗？”</p>
“也……没有！”</p>
“就这样，你还要朕在进士举人里边找格物致知的人才？！有朕这个伯乐也没有千里马啊，朕知道，这不能怪你们，你们自束读书伊始，学的就是四书五经，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这些，同时也没有人教你们。这就是为什么朕要设立天工学院，没有人教，你们又怎么会呢！”</p>
贺逢圣低着个头，额头上已有些汗粒。</p>
我继续道：“格物致知不是每个人都学得会，个人的性情不同，学的结果也就不同。如果朕调人去钦天监学习历法，不是每一个进士出身的人就学得会掌握得好。有些人看着数字就头痛，有的人天生的喜爱数学，对诗词却是头疼得紧。只有从全天下刷选，朕才能将天下的科学精英搜揽回来。大明能出徐光启，宋应星，毕懋康，孙应元，徐霞客这些人，也是万幸。不是每一个朝代都有这么尖的科学家能通过科考，更多的是淹没在史海里默默无名。正是因为崇祯朝有了他们，朕更要抓住机会，培养出一批批的技术人才，使大明技术力量源源不断！你们不要把天工学院想得如何差劲，能进去的绝非一般学生，进研究院的更不同凡响，难度丝毫不比科考差。天工学院只是一个分水岭，你们科考的是从政，天工学院的是搞技术，朕给予官职并不为过，他们的功劳是完全可以跟官职相称！”</p>
贺逢圣给我得面上窘，忙谢罪道：“微臣见识短浅，请皇上恕罪！”</p>
我知道贺逢圣已经给我得信念动摇，再给他些时间，相信他会想明白的。在不久，我还会有别的措施，应该适当的让贺逢圣有些准备。</p>
“现在也不罪不罪的，回过头来，朕再跟你科考的事情！诚如百官所言，满腹经纶的学子大多能明善恶，辨是非，德行操守也俱佳，这些朕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