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攘外先安内第一百八十二章两头敲打</p>
王承恩可能也知道我对他有了怀疑，又或者是有了不满的心思，所以见到我的时候神情躲闪，跪下去之后都不敢抬头。我有意的没有作声，就是要这样等着看他有什么反应。乾清宫里的人都乖觉得退了下去，霎时整个宫内都静悄悄的，我仿佛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p>
最终王承恩不住无形的压力，心虚虚的问道：“启禀皇上，不知皇上召奴才来是……为了何事？”</p>
我哼了一声道：“你呢？”</p>
“奴才愚昧，请皇上明示！”</p>
“怎么，难道还要朕来提醒你嘛？”我略微抬高了声调。</p>
王承恩连连磕头道：“奴才实在不知！”</p>
哼！我拍案而起道：“好一个不知道，你自己看，朕这些年对你如何？捕风营是什么衙门，它就是我崇祯朝的东厂跟锦衣卫！朕没有将它交给曹化淳去打理，也没有交给跟朕从信王府邸出来的人管，偏偏交给了你，你知道为什么？！”</p>
王承恩眼角涌出了眼泪道：“都是皇上看得起奴才，所以……”</p>
“你知道就好！”我喝声打断了他：“当初朕就是认为你是朕信得过的人，才让你去组建捕风营，而并非是因为你在朕登基之时立过的功劳。朕如此信任你，可你是怎么对待朕的？”</p>
王承恩在我的质问下浑身颤抖着老泪纵横：“是奴才对不起皇上，奴才罪该万死！”</p>
看来本人的心理打压不是没有效果，这不，王承恩就松口了！我重新坐了下来道：“你就你怎么罪该万死了？”</p>
王承恩止住哭声，重重磕了三个头才哽咽道：“都是奴才的疏忽，皇上要奴才收集情报，京师本是重地，奴才居然没有做好，致使皇上遇险，奴才有罪啊！”</p>
王承恩的话让我心生一阵寒意，难道历史上连这个都记错了？这个王承恩不是历史上跟着崇祯皇帝一起自杀的王承恩？方才的一段话，很明显他就是在避重就轻。捕风营虽然四处监察，可它毕竟脱胎于原来的东厂，他们没有理由放松对京师大臣的监视。江湖郎中进宫下毒的事情很明显就是一个圈套，王承恩他一都不知情？！完全不可能！顿时，我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我死死的盯着王承恩一字一顿道：</p>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朕吗？！”</p>
王承恩被我盯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张了张嘴却不敢接口。</p>
我话语中透着刻薄道：“你要死，朕成全你，你要怎么个死法，也就是朕一句话！你在宫内侍奉过几代皇帝了，朕是什么样的天子你也明白。朕不是三岁儿，吃一堑长一智。朕自登基伊始就危险重重，如何艰难都挺过来了。大臣贪污如何，关外女真人又如何！朕就是要重现我大明盛世，让我大明子民衣食无忧。此后决不会让你等不忠不义之人再有可乘之机。”</p>
完，大殿又恢复了寂静，两人都没有再话。</p>
我方才虽然得坚毅，但心中多少都有些感慨。满朝文武，谁才是忠心之人，谁又才是可用之人？！我想起七年来的一切，又想起历史上的崇祯跟我一样的抱负最后却是在景山上吊，王承恩也自杀殉国，念及到此不由得杀意顿消：“朕知道的王承恩是一个忠心不二之人，你不也罢！走吧，你从哪来就回哪去，就当朕看错了人！”</p>
王承恩没有想到我最后了这样的一番话，愣了一会后，他抬起了头跪直身子，似乎下定决心道：“奴才是个该死的人，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皇上是英明天子，奴才将能的都完，然后奴才回去等死！”</p>
这回我还没要他，他倒已经叨叨絮絮的开了：</p>
“奴才是万历二十八年进的宫，在宫里苦打苦熬在万历四十一年的时候做了隆德殿的执事太监。谁知后来隆德殿毁于一场大火，万历爷追查下来，奴才身为执事有口难辩。在定罪的时候，恰巧有位大臣进宫觐见皇上。他为奴才求情，奴才方没有被乱棍打死。”</p>
我听出了里边的一意思：“那么这位‘大臣’救了你？”</p>
王承恩了头神情有些深邃，彷佛在回忆当年的情形，他顿时叹了口气道：</p>
“奴才后来被贬到乾清外门作个守门的太监，俸禄也被罚没。那位大臣时来觐见皇上，奴才感恩，也能时常跟他上几句话。因为没有俸禄，奴才当时职位又低，日子过得相当艰难。那年奴才的老娘病没了，奴才没钱安葬，最后也是那位大臣给了奴才一百两银子。”</p>
“他这么帮你，难道没有要你帮他做什么吗？”</p>
王承恩摇了摇头：“没有，他当时已经是朝中重臣，奴才只不过是一个职位低下的太监。奴才一直想为他做事情，但一直都没有机会。后来他又托了郑贵妃宫中最得宠的太监崔文升，将奴才调到了东宫去侍侯皇太孙。他对奴才有再造之恩，奴才不得不报啊！”</p>
我哼了一声道：“你为了报恩，所以才来害朕，是吧？！”</p>
王承恩惶恐的摆手否认道：“奴才真的不知道他要害皇上，奴才接手捕风营之后，虽然知道一动静，但他跟奴才过，他只是想要辅的位置。奴才信了，因为后来奴才利用捕风营查了一下，他对辅的位置已经想了许久，当年若不是天启爷宠信魏忠贤，不定他已经坐上了辅了。当初他来找奴才的时候，奴才并没有答应他。皇上最忌结党，这事奴才一旦出来，他家便要被满门抄斩。他对奴才有大恩，奴才实在做不出来。奴才两难之下，只好不闻不问。后来曹公公跟他牵上了线，奴才想着曹公公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怎么也不会害皇上，所以奴才就没有详查了。这事牵连巨大，奴才实在不敢禀报给皇上！皇上生病昏睡之后，奴才已经知道事情有了不妥，但为时已晚。奴才难辞其咎，所以准备了一瓶鹤红，只要皇上一有意外，奴才就一死抵罪！”</p>
着王承恩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药瓶放在地上，接着又道：“皇上好了后，奴才更是死不足惜。奴才对皇上不忠，今日又对他不义。皇上如何赐死奴才，奴才都心甘情愿！”</p>
我仔细的分辩他话语中的真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在宫里伏了这么久的一粒棋子。我眯着眼睛想了想，王承恩刚才的跟我分析的差不多。王承恩这个人果然有些不同，至少没有让我完全失望。他为报恩，所以才隐瞒也就罢了，不过他要以死来报我，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况且这种逆案现后，通常都会死得很惨，随随便便都可能割上一千来刀，他居然没有立刻服毒自杀，反而甘愿受我任意处置。这样的人，我该怎么处置他呢？！</p>
正在我思虑的时候，突然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正华快步走了进来。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承恩，犹豫了会才跪下道：</p>
“皇上，奴才现一东西！”</p>
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方手绢，我看了眼，从样式看知道这是宫里常用的东西，只不过这手绢上密密麻麻的好像写了不少字。</p>
“拿上来吧！”</p>
我摊开一看，却是曹化醇所留。我将里边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塞进袖里。这是一封含糊其词的认罪书，里边他心有不轨，罪该万死，不过他是被人胁迫云云，至于具体内容却没有出来。可以想象得出，曹化醇在写这认罪书的时候矛盾的心情。</p>
“除了你还有谁看过？”</p>
“没有，就是奴才也知看了开头一就急着来禀报皇上了！”方正华应声道。</p>
现在事情已经逐渐明了，只是缺乏相应的证据。我此刻居然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因为我知道我仍旧是大明的天子，一切都还在把握之中，挑战我的现在不过是一群无畏的丑罢了。</p>
我看了眼在殿下等死的王承恩，问道：“曹化醇死了，你怎么看？”</p>
王承恩想都没想就回道：“应该是给灭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