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元叹息道：“我也不只是一次上书给皇上了，可皇上都没有答应，到底是人微言轻，了没用啊！”</p>

鹿善继这下有些明白了，到底这位仲讱老弟心里有怨怼。他们的同僚无不已经位列部院大臣，而他还是一个正三品的太常卿，上一次提拔侍郎，又没有他的份，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平衡。鹿善继似乎也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自己之前何尝不是一个正四品的副使，估计是把自己当作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但皇上有皇上的用人之道，老的一批官员何尝不是满腹学问，但终究跟皇上的治国理念不同，以前皇上登基不得不用老臣，但随着时间推移，崇祯朝第一批进士也为官十年了。如果可能，皇上更想用自己的门生来贯彻改制的意志。皇上需要的是一个效率的政府，这话是孙承宗阁老在鹿善继去朝鲜前对他过的。就好像当年他们在军中大帐一样，干就干绝不会拖延。</p>

这些东西鹿善继不知道怎么跟姜逢元，只好以事论事道：“老弟，你这话可就有偏差了，正三品的大员不知多少人眼热。增加京官的俸禄是一件好事，想必皇上也是清楚京中的物价，我听闻宫中有位娘娘来自民间，如今掌管宫中用度，皇上不可能不知道！”</p>

姜逢元愕然道：“哦，那问题出在哪？”</p>

“嗯，我觉得是如果以朝廷的名义给京官们增加俸禄，那么势必引起外地官员的不瞒，同为一品秩的官员如果俸禄不一那也不好，容易招惹口实，想必皇上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同意你的奏折。我看不如换一个法或许可行？”</p>

“那要怎么？请伯顺兄指教！”</p>

“我看就以皇上恩旨的名义出为最好，如果是赏赐那就没有什么好的了！”</p>

赏赐？听得姜逢元一愣，继而想到这种提高俸禄的办法似乎可行，不由面露喜色道：“好，那弟就再试试！要是弟不成功，只怕离开京师的官员会更多！”</p>

鹿善继刚要夹菜，听到姜逢元这么不由停箸道：“离开京师？怎么有很多官员离开京师吗？”</p>

姜逢元头道：“有，自然有，而且人数还不少！京师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让人热衷了，有机会的人都想着外调呢！除了部院的几个紧要位置，还有一些朝廷大员，就是翰林院的人都想到地方去做提学呢！”</p>

“哦，这是为什么？”</p>

“唉，在京师下头做事的低级官员生活贫苦，又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只能是苦苦的熬资历，升迁却未必有地方官员升得快。如果到了地方又不同，干的好就有升迁的政绩，即使升不了官职，在地方捞钱的办法总是比在京师多的。京师是天子脚下，又有墨吏堂压着，在京师已经不如在地方实在了，这也是最近做官的一个趋势。能够坚守的清若自励之士越来越少了，干才与德行还是要有德行才能守得住大明万年基业。”</p>

关于德行跟干才这个题目起来就大了，当年刘宗周跟皇上没有少辩驳，但最终怎样是不了了之。鹿善继</p>

身就是实用主义者，学儒而不迂，关于这个问题他就不想掺和了，在他看来帮助皇上将大明缓和过来再长久之法。鹿善继没有在意姜逢元的这个，反而问道：</p>

“那在地方就好升迁好捞钱吗？”</p>

鹿善继并没有在地方担任过官员，有些东西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姜逢元道：“你要知道在地方为官的话，你看就像是现在，只要将土地丈量出来那就是政绩，又有的甚至开多荒地就更好了。在地方收税，多少损耗啊，淋尖踢斛什么的，这里省一，那里收多，很快就有了，在地方怎么也没有京师看管得这般严实，自然动手脚的办法就多了！”</p>

“嗯，得是，监管离得远了总会有些问题的！看来老弟对京师的变化研究透彻啊，何不将此都一一禀呈皇上呢？”</p>

姜逢元笑了笑没有话，鹿善继心中明白，姜逢元还不甘心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还想着往前再进一步。比如向皇上进言给京官加俸禄是为了收拢人心，如果揭破地方官员的敛财之道，那可不知得罪多少人，姜逢元要上位自然不会做这些举动。想着进步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鹿善继举起酒杯道：“来，愚兄也尽你一杯好了！”</p>

两人喝过酒后，姜逢元也没有再什么，只是交流下风花雪月的心得。姜逢元虽然在官员中不怎么出色，但他的书法倒是鼎鼎有名。两人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才从香满楼出来，那厮倒没有多收他们，果然只收了他们五钱银子。</p>

鹿善继在路口跟姜逢元道别，吃饱喝足的来到驿站的时候，只见里边人头涌涌，鹿善继倒吓了一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