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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剑平接拍而歌,唱出曲辞。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
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
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这是丘迟是喜欢念的一首词,韩芷曾在义父墓前为陈石星吹奏过这首词谱成的曲调,此际想起了他们二人,不禁又在殷剑平面前吹奏此调了。一曲告终,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段剑平叹道:“陆游虽然未得封候,少年时候,毕竟也曾‘匹马戍梁州”为抵抗胡骑的南侵而出过力。我如今却空有报国之心,未出过力。比起陆游,我是惭愧多了。陆游慨叹心在天山,身老沧州。我更害怕一事无成,就浪费青春,终老大理。不过我的心却是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的。”
韩芷说道:“只要你有心报国,不在金刀寨主的山寨,一样可以帮助我们。以你的一身本领,也绝不至于一事无成。”
段剑平苦笑道:“韩姑娘,多谢你看得起我,但愿如你所言。”忽地想起一事,问道:“你的萧吹得这么好,你知道有葛南威这个人吗?”
韩芷心中一动,道:“听说他是当今吹萧吹得最好的人,你认识他了。”
段剑平道:“我见过他,不过他可没有见到我。我也没有听过他吹萧。”
韩芷笑道:“这倒有点奇怪,为什么你见到了他,却不让他知道。你这样喜欢音乐,应该和他结识的。”
段剑平道:“当时他是在阳朔和陈石星一起。我因暂时不想和陈大哥见面,是以也就错过和他结交的机会了。”
韩芷说道:“我知道有这个人,也是陈大哥和我说的。据陈大哥说他吹的萧和我一样,陈大哥还怀疑我和他同出一师的。其实我会吹萧是爹爹教的,我爹在世的话,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怎能与他同一师门?”
段剑平道:“那也不尽然,辈份不同,也可同一师门的,令尊是跟哪位名家学的萧?”
韩芷道:“家父没有和我说过。不过家父不会武功,葛南威据陈大哥所说已是一位驰誉江湖的侠士,我想应不至于同一师门。”
不过由于她两次听到别人向她提起葛南威这个人,却是多了一些好奇之心,问道:“这个姓葛的如今不知是在何处?要是有机会见到他的话,我也想听听他吹的萧。陈大哥曾经和我谈过阳朔那次的群英大会,据说与会的英雄好汉,许多人已经答应了单大侠代金刀寨主的邀请,将来会到这儿来的。就不知这姓葛的来是不来?”
段剑来道:“他恐怕不会到这儿来了。要来恐怕最少也是一年之后的事。”
韩芷诧道:“你怎么知道?”
段剑平道:“我虽然和他未算相识,但却知道他的消息,是云姑娘告诉我的。在阳朔之时,他们四个人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韩芷怔了一怔,说道:“四个人?”
段剑平道:“还有一个是葛南威的女朋友,名叫杜素素。他们这对少年侠侣和江南双侠郭英扬钟腻秀齐名,是以我在未曾见到他们之前,早已知道他们的大名了。”
韩芷道:“为什么他们不能来这里?”
段剑平道:“听说他有一位未曾见过面的师叔,是住在广元的川西大侠池梁,池梁要他去会一会川西的同门。”
韩芷心中一动,“哦,他这位师叔姓池,是住在川西广元县的?”
段剑平道:“不错,这位池大侠和你的义父可是相熟的朋友?”他知道韩芷是初次出道,当然不会认识远在川西的老一辈武林人物,但见她如此注意这个姓池的人,是以有此推想。
韩芷说道:“义父从没有和我提过这位池大侠,我是随便问问。”段剑平稍稍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和韩芷相识才三天,而且分手在即,有许多别的话要说,也就不便多问下去了。
原来她的义父虽然没有和她提过,她的生父却是曾经向她提起过一个姓池的人的。不过她的父亲并没说明就是川西大侠池梁。当然她更不知道池粱就是葛南威的师叔。她的父亲很少和她谈起自己少年时候的事情,那个姓池的人,是某一天他无意间和女儿说起的。虽然是无意间说起,但说时却是颇动感情。
那天她跟父亲学会吹个曲子,获得父亲赞许,她的心里甚为高兴,说道:“女儿学是学会了,但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吹得爹爹这样好听。”她父亲笑道:“你干爹教你武功,最爱说的两句话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其实不只武功如此,任何学问,都是一样的。吹萧虽是雕虫小技,真正吹得好的,当今之世,也没几个呢。你小小年纪,吹得这祥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要说到和别人比的话,你现在当然比不上我,我也还比不上别人。”
韩芷说道:“爹爹,还有别人吹萧比你吹得更好的吗?”
她的父亲笑了起来,说道:“你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难道你以为爹爹的吹萧已经天下第一了吗?”她鼓着小嘴儿道:“女儿是井底之蛙,干爹总不是吧。干爹也是这样说的。”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她最崇拜的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以及干爹,干爹说的,当然不会错了。她的父亲又笑起来,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干爹还没有听过另一个人吹萧的缘故,要是他听过那人吹萧的话,他就不会说我是天下第一了。”说到比处,不知不觉收敛了笑容,好像陷入沉思之中。
韩芷好奇心起,问道:“那个天下第一的吹萧圣手是谁?”她父亲说道:“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算是天下第一,但是要比我高明得多。他是我少年时候最好的一位朋友,你现在吹的这管玉萧,就是二十多年之前,他送给我的。”韩芷说道:“爹爹,你为什么从没有和我说过这个人?”
她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少年时候的事情,我都不想再提了。如今咱们是避难来到这穷山沟的难民,幸而这个地方虽穷,人情却好,我收几个学生,总算还可养活咱们父女,我也随遇而安了。如今我已是与外面的尘世隔绝,料想也没有和这位朋友见面的机会了。要不是你今天和我谈起吹萧之事,我也不会提起他的。”
那时韩芷不过是十三四岁年纪,介乎懂事与不懂事之间,她隐约知道她们家庭以前的环境相当不错,后来为了逃避战火,一家人方始颠沛流离的。她的母亲在逃难途中病死。父女二人始至逃到这里方能安顿下来。此时她听了父亲的话,也好像懂得父亲的心情了。
“爹爹,你别难过,是女儿不懂妻,惹起爹爹伤心。爹爹,你继续教我吹萧吧,我不敢多嘴了。”韩芷说道。
她父亲却道:“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先提起这位朋友的,他是我最想念的一位朋友,我真希望能够再见他一次,但可惜是我自己知道在我有生之日,这心愿是无法完成了。”
韩芷不禁又是好奇心起,说道:“爹爹,要是你不怕伤心的话,女儿倒想知道多一些这位叔叔的事情。他姓甚名谁?现在还活着吗?为什么爹爹说是今生不能再见面了?”
她的父亲凄然一笑,说道:“既然已提起了,那我也不妨多告诉你一些。我知道他还是活着的,不过听说他已经避难到山西的广元去了,广元离这里有几千里路呢。我年纪老迈,怎能还去找他?”
韩芷说道:“也不见得就没有相见的机会啊,过儿年女儿长大了,你写一封信交给我,让我拿到广元去找他,和他一起回来看你,不可以吗?”他的父亲连连摇手,说道:“不,不,待你长大的时候,说不定我早已不在了。即使我还活着,我也不能见他!”韩芷不禁又是问道:“为什么?”她的父亲道。”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但我曾经做过一件令他伤心的事。”
韩芷大为讳异,说道:“爹爹,你是一个好人,你怎会做出对不住别人的事,我不相信!”
她父亲苦笑道:“你年纪太轻,还不懂的。令别人伤心之事并非就是对不起他的事情。我并不后悔做这件事,我是无法不做那件事的,但虽然如此,我还是对他有份内疚。”
韩芷道:“那是件什么事啊?”
她父亲笑道:“你刚刚说过不多嘴的,怎的又管起大人的事了?”韩芷心想:“想必是会引起爹爹伤心的事。”于是说道:“爹爹不愿见他,那就算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提啦。”
她父亲说道:“我是不愿见他,不过我却有个心愿,希望在我去世之后,你替我做!”韩芷连忙说道:“爹爹,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她父亲哈哈一笑,说道。”人谁无死,忌讳什么?你听我说,我这位姓池的朋友和我有两样共同的爱好,一是吹萧,一是做诗,我们一起的时候,时常互相唱和的。他很喜欢我的诗风。当年我一有新作,他都要我抄一份送给他的。常说倘若十天读不到我的新诗,就会郁郁如有所失。当然他对我的推崇,这是他的自谦,其实他的诗也是做得很好的,不过为了报答知己,我去世之后,你可以把我的诗稿送给他。不过将来的事情是谁也料想不到,要是他比我先死,或者你根本没有机会去广元找他,那就算了。”
韩芷说道:“怎会没有机会呢?我现在正跟干爹练武,你当我是那种弱不禁风,半步不出闺门的千金小姐么?待几年我长大了,出一趟门更不算一回事了。”爹爹,要不是你不愿意见这位池伯伯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到广元去替你把他找来。”
她父亲笑道:“广元离这里几千里路,又是荒凉偏僻的所谓‘蛮夷之地’。当然我不是说你去不了,你在义父调教之下,将来一定可以变成一位女侠,再远的地方你也可以去。不过那时或许你已为人妇,有夫有子了。“你上有翁姑,下有子女,你的丈夫也未必肯让你到蛮荒之地啊。除非你的丈大是个以四海为家的江湖人物,他才会为了一件在他看来可能是认为毫不紧要的事情,陪你到广元去。但我又不愿意你嫁这样一个丈大。”
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得害羞了,听了父亲的话,韩芷羞红了脸,说道。”讨厌的爹爹,我和你说正经的事情,你却拿我来开玩笑。女儿不嫁人,女儿是要永远陪伴爹爹的。”
她的父亲不觉笑了起来,说道:“真是孩子话,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丈夫比父亲更重要了。好了,今天的话,就说到这里为止。今大我也是因为心情激动,才和你说了这许多话。别记挂这件事情,以后也别再提这位池泊伯了。”
此时她听到段剑平谈起葛南威这位姓池的师叔,心里想道:“陈大哥和段大哥都推许葛南威的萧吹得好,他的这位师叔想必也是一位道于吹萧的高手了?他这位师叔姓池,又住在广元,如此看来,恐怕十九是爹爹说的他那位姓池的朋友了!”
段剑平也是仿佛若有所思,许久没有说话。忽地两人的目光正巧碰在一起,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向对方问道:“咦,你在想什么?”
韩茫道:“你先说。”段剑平说道:“我是在羡慕别人的福气。”
韩茫笑道:“你还要羡慕别人,在别人看来,你已经是值得羡慕的人。一个文武全才的‘小王爷”真不知是几生才能修到的福份。”
段剑平苦笑道:“这有什么值得羡慕?古人云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又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要是有一位红颜知己,那才值得羡慕啊!”韩芷噗嗤一笑,说道:“原来你是羡慕这个。这样说你羡慕的人是——”
段剑平道:“江湖上出名的两对武林侠侣,一对是江南双侠郭英扬和钟毓秀,一对是葛南威和杜素素。但现在又要加上一对了——”
韩芷抢着说道:“是陈大哥和云姑娘。”
段剑平道:“不错,这三对武林侠侣我认识两对,葛杜这对我见过他们,还没结交,他们的福气,可不都比我好么?”
韩芷笑道:“焉知不久的将来,江湖上没有第四对武林侠侣出现?那时别人羡慕的就是你了。”
段剑平黯然说道:“多谢你善言解我烦忧,可惜咱们的相聚的日子无多了。”
韩芷知道他舍不得离开自己,心中不觉又是欢喜,又是惆怅,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在他的心目之中,已是把我当作知己朋友看待了?我和他虽然只是相处三天,但却好像懂得他比懂得陈大哥更多,这说来也真奇怪。但他不能留在这儿,我也不能和他回大理去,我和他恐怕也不过是和陈大哥那样,萍水相逢。缘尽则散罢了。
那两匹白马喝过了水,在树林里自找草料。段剑平正要唤它们回来,忽见那两匹马飞快的跑下山坡,却不是跑回他们身边。段剑平呼喝也喝不住。段剑平大为奇怪,说道:“怎的这两匹畜生不听话了?”忽地心念一动:“啊,莫不是江南双侠来了?”
放眼望去,只见山坡上现出两个人影,跑在前面的是他的书僮杜洱,跑在后面的是王府的教头宁广德。杜洱还没看见他就大叫道:“小王爷,你和云姑娘在哪里?”段剑平又惊又喜,叫道:“小洱子,怎的你和宁师傅也来了这儿。”杜洱笑道:“还有你的两位朋友也来了呢,你猜猜他们是谁?”段剑平听说后面还有人,便即笑道:“用不着猜,当然是江南双侠了!”话犹未了,果然看见郭英扬和钟毓秀牵着那两匹白马回来了。原来那两匹马是在山上看见了旧主人,赶忙跑去和主人亲热的。
郭英扬和钟毓秀同声笑道:“段大哥,终于盼到你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正在等你等得心焦呢!”杜洱首先来到,向韩芷打量一眼,说道:“小王爷,我只道你是和云姑娘一起来的!谁知却猜错了。这位是——”
段剑平道:“这位是韩——”说了一个“韩”字,想起韩茫乃是女扮男装,恐怕未必欢喜自己把她的身份说给书僮知道,不觉有点踌躇,在说了“韩”字之后,跟着不知是说“相公”的好还是“姑娘”的好?杜洱忽地摇了摇手,说道:“小王爷,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说罢回过头来,面向韩茫笑道:“我猜你是韩芷姑娘,不知猜得可对?”韩芷恍然大悟,说道:“敢情你已经见过陈石星了?”
杜洱笑渲:“韩姑娘,你真聪明,一猜就着。”
段剑平听到陈石星确实的消息,不觉如释重负,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几分惆怅,“他虽然没有骏马代步,此时也该早已回到大同了。”韩芷好似知道他的心思。回眸一笑,说道:“段大哥,现在你可以不用担心啦,他和云姑娘一定已经会面了,说不定再过几天,也会来到此处的了。”
段剑平正想问他们何以也来此处,宁广德已在说道:“老王爷不幸得病,盼你早日回去和他见面。”段剑平大吃一惊,说道:“得的什么病,病况如何?”宁广德道:“也不过是老年人得的普通疾病,不过老王爷年纪老了,身体未免衰弱一些,吃了许多大夫的药,还未见有起色。老人家得了病,自是难免思念爱子。请小王爷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段剑平听他语气,父亲似乎病得相当严重,心里自是担忧。
“郭大哥,钟姐姐,麻烦你们陪韩姑娘回山寨去。并请代我向金刀寨主告罪,我不能去拜谒他啦!”段剑平回过头来,对江南双侠说道。
郭英扬道:“令尊得病,我自是不便勉强留你了,我这匹坐骑,你就骑回大理去吧。”
段剑平道:“这匹坐骑我本来是代陈石垦还给你的,怎好意思继续借用?”
郭英扬道:“你有要事,客气什么?回去请代我向令尊问候。”
段剑平正在跨上坐骑,钟毓秀忽道:“段大哥,我们只道这次可以和你相聚几天,想不到又是只能匆匆一面。我不便留你,但却想和你多说几句话,稍微耽搁你一点时间。”
段剑平道:“多谢你们借我宝马,我已经可以节省几天时间了。我也还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呢。”
钟毓秀把段剑平拉过一边,让杜洱陪伴韩芷,走到林子里面,这才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一定是和云瑚来的,想不到你是和这位韩姑娘。”
段剑平道:“云妹子过几天会和陈石星一起来的。”
钟毓秀笑道:“你莫怪我多事,我是答应过和你做媒的。你和云妹子的事情怎样了?”
段剑平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此事不必提啦。姻缘有定,我和瑚妹却没有这个缘份,以后是只能做兄妹的了。”
钟毓秀道:“我也问过小洱子了,约略知道一点关于你们之间的事情。既然瑚妹喜欢别人!那也是勉强不来的。你不要伤心才好。”
段剑平道:“谁说我伤心,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陈石星大哥是个好人,比我要好得多。”钟硫秀笑道。”我知道。我也暂且相信这是你的由衷之言。不过你说是要找一个合道的人的。请恕我多事,我想问一问你,听说这位韩姑娘是丘迟的义女,本领想必也是很不错的了?”段剑平道。”是很不错。她还懂得琴棋诗画呢。”钟毓秀笑道:“这么说是个才女了,为人怎样?”
段剑平道:“我和她只是相处几天,但我觉得她已是无愧称为侠女。”
钟颜秀笑道:“那就好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不错呀。”
段剑平道:“千万别开这个玩笑,要是给她听到,可就不好意思了。”
忡毓秀笑道:“你想带她回家么?你不敢说,我帮你说。”
段剑平正容说道:“钟大姐,这话你莫再提。韩姑娘是个有志气的女子,她来投奔金刀寨主,固然是因为要找依靠,但也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抱负,在这里可以找到安身立命之所。我带她回家,那算什么?说出来她还以为咱们小看她呢?”
段剑平走出树林,说道:“韩姑娘,请恕我不送你到山寨去了。过几天,陈大哥和云姑娘来到,请你代我向他们致意!”韩芷说道:“段大哥你送我上山,我已感激不尽。我也但愿令尊贵体无恙,祝你一路平安。”
段剑平跨上白马,扬手道别。
钟毓秀笑道:“怎么有一句最紧要的话,朋友分手之时,是必定要说的,你们却忘记说了。”
韩芷一怔,说道:“什么话呀?”
钟硫秀道:“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段剑平在马背笑道:“韩姑娘,你不知道,我们这位钟大姐是最喜欢开玩笑的。”
钟毓秀一本正经的说道:“什么开玩笑,难道你不愿意和韩姑娘再相见吗?”
段剑平和韩芷听她这么一说,虽然有点尴尬,也只好跟她说了一句“但愿后会有期”了。
这句话虽然是最普通的客套话,但在他们口中说了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不禁有点感到情难自己了。钟毓秀从韩芷的目光里,瞧出她那依依不舍的神情,心里暗暗欢喜,“这次做媒,大概不会再落空了。待我回去和剑琴妹子再合计合计。”
江南双侠带领韩芷回到总舵,金刀寨主知道韩芷是丘迟的义女,大表欢迎。并向她问了许多关于陈石星的事情。听她说了陈石星的许多侠义行为,更为高兴,掀须笑道:“难得有这样本领了得的少年英雄来到,山寨上更为兴旺了。”
可是一连过了六七天,都未见陈石星来到,金刀寨主派人去大同打听,也是得不到音讯。
在这段期间,周剑琴和韩芷倒是一见如故,很快的成了好朋友。
钟毓秀私下也曾和周剑琴商量有什么法子可把韩芷送到大理去。但却苦于找不到一个可以公私兼顾的借口。
这一天,有个探子从京城回来,金刀寨主在内厅接见他。周剑琴起初以为这个探于是大同回来的,由于渴欲知道云瑚的消息,于是躲在屏风后面偷听。
金刀寨主问道:“京城情形怎样?”
那探子道:“大同之围解后,文武百官忙于粉饰太平,京城倒是一片升平景象。”金刀寨主道:“瓦刺退兵是暂时的,如今他们本国的内争已经平息,正在策划再度南侵,难道朝廷竟是丝毫不知消息?”
那探子道:“不是不知。但朝廷还是主和一派得势,听说主和的首脑就是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的龙文光。皇帝只思苟安,对他言听计从。看来指望官兵和咱们联手抵抗鞑子是不行的了,恐怕反而要预防官兵和鞑子联手来围攻咱们呢。”
金刀寨主叹道:“此事早已在我意料之中,我对朝廷也从未存过幻想,要来的就让它来吧!”
那探子道:“我是因为打听到一个重大的秘密,才提早离开京城的。”
金刀寨主道:“什么重大的秘密?”
那探子道:“瓦刺的新可汗派了一个密使,已经到了京城。听说这个密使带了可汗的私函和厚礼送给龙文光,将有重大的图谋。”金刀寨主道:“龙文光这狗官本来是打算卖国求荣的,如今正得其所愿,又有什么奇怪?”那探子道:“可惜黄叶道人己为此事送了性命!”
金刀寨主这才大吃一惊,说道:“黄叶道人剑法通神,怎样送了性命的?”那探子道:“他和戒嗔和尚截劫瓦刺密使,要抢那封密函,不料那密使的随从很有几位高手,结果黄叶道人不幸力战而死,戒嗔和尚也受了重伤。”
金刀寨主叹道:“其实他们即使得手,揭发了龙文光的阴谋,恐怕也还是没有用的。君臣上下都是只思苟安,就算皇帝老儿格于纲纪,罢了一个龙文光的官,也还有第二个龙文光的。”
那探子道:“不过这件事情可还没了结呢。听说渭水渔樵要为黄叶道人报仇,正在计划邀请他们的几个好朋友帮手,入京行刺那姓龙的狗官。这消息要是真的话,恐怕有好些人本来要来咱们这里的,不能来了。”
金刀寨主说道:“单大侠他们就要来了,咱们这里暂时倒不缺人。不过他们这一举动太过冒险,而且于大事无补,若按我的意思,我是不赞成的。”
那探子道:“那么我再进京一次,设法把寨主的意思让他们知道。”
金刀寨主说道:“他们报仇心切,恐怕我也劝阻不来。不过,试一试也是好的。万一他们事败,也可接应他们。但我不想你太过劳碌,明天我再和大家商议商议,看看派谁去更适宜吧?嗯,京城还有什么消息么?”
那探子道:“还有一个不是属于军国大事的消息,但却和咱们的一位朋友有关。”
金刀寨主道。”是和哪位朋友有关?”
那探子道:“是和大理段家有关的消息。”
躲在屏风后面偷听的周剑琴,明到这里,心念一动,连忙回房间去把韩芷也拖了出来,一同在屏风后面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