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杜素素亦已隐隐听得见上面传来的一缕萧声了,她对葛南威的萧声当然最为熟悉的,是以虽然听得不很清楚,但已知道吹箫的人一定是葛南威无疑。
殷纪连忙说道。”我帮你们一同寻找,但你可得先把犬子归还给我吧!”那缕萧声细若游丝,转瞬即逝,殷纪和王宗允等人可都没有留意。
单拔群道:“不用你们帮忙寻找!”殷纪说道:“那么犬子……”单拔群哈哈一笑,“你急什么,你这个宝贝儿子送给我我也不要!出了大门,我自然会放他的。你们乖乖的给我站在这儿,不许跟来!”殷绍知道以单拔群的身份,决不会说了话不算数的,于是说道:“谨遵单大侠之命,要是你们抓到巫秀花,希望能够交还给我惩处。”单拔群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还未知,待抓到了人我自会处置,用不着你多管。”
单拔群和杜素素走出这座别墅,如约放开殷豪,冷笑说道:“殷大少爷,便宜了你,滚回去吧!”
杜素素道:“刚才我好像听得是南威的萧声,但声音来处的方向可辨不清,单叔叔,你听见了吗?”
单拔群道:“我就是因为听见萧声才肯罢手的,好像是从东面那边山头传来,咱们快去看看!”
两人循声觅迹,跑上那座山头,但已是找不着葛南威了。单拔群道:“昨天我曾约了葛南威和陈石星云瑚二人一起到寒山寺相会,虽然他没有来,他也不知道约他的人是我,但他逃出了殷家,还是有可能到寒山寺来找我们的,咱们还是先回转寒山寺再说吧。”
回转寒山寺的途中,杜素素方有空暇,对单拔群说出她的遭遇。
原来她自北京失意归家,正当她回到扬州那天,未曾入城,在路上碰上一件事情,有一帮强徒强抢一个少女。她出手打伤两个强徒,余众一哄而散。她顾不及追起强徒,先救那个少女,幸喜那少女受的只是一点轻伤。
那少女长得颇为美貌,自称是一个在江湖卖艺为生的歌女,本来还有一个老父的,父亲被强盗杀了,那些强盗垂涎她的美色穷追不舍,几乎道到扬州,路上行人虽多,却都不敢相救。
白日青天,就在扬州城外不远之处发生这样一桩杀人抢掠的案子,本来是颇有破绽的,但杜素素却相信了她。
单拔群道。”这个少女想必就是巫三娘子的女儿巫秀花。”杜素素道:“不错。”
单拔群笑道:“她编造故事的本领可并不怎么高明,怎的当时竟会不起疑心。”
“我也觉得那帮强盗太过大胆,有点可疑,问她可知道这帮强盗的来历?她说听得强盗的言语,似乎是什么淮阳帮的,要把她抢去献给帮主作压寨夫人。淮阳帮在江南的势力很大,帮主麦武威也正是个好色之徒,这是我一向知道的,听她说是淮阳帮所干的事情,倒是不由我不相信了。
“我见她失了爹爹,无依无靠,身上又受了伤,就留她在我家中调治,她知书识墨,更兼通晓音律,我实在舍不得和她分手,她的伤很快就治好了,同样的她也对我依依不舍,口口声声,恳求我收她做个丫头。我喜得良伴,同时也怕她再跑江湖,淮阳帮会加害于她,于是与她结为姐妹。
“有一天晚上,月色很好,我和她饮酒赏月,不过喝了两杯,不知怎的糊里糊涂就喝醉了。一觉睡到天亮。天明之后,却已不见了她。”
单拔群道:“那一定是她在酒中下了蒙汗药,奇怪,她倒没有乘机害你。但你可发现有中毒的迹象么?”
“醒来之后,毫无异状。如今已是第五天了,我仍然和从前一样,相信不是中毒。”
单拔群道:“如此看来,这个巫秀花虽然是巫三娘子的女儿,手段却还不算毒辣,但你可失掉什么东西没有?”
杜素累怔了一怔,“不错,我失掉了一支玉簪,那天晚上插在头上的。单叔叔,你怎么知道?”
单拔群道:“她就是用这支玉簪,骗葛南威上当的。”当下把从陈石星口中听来的事情转述。
杜素素道:“我也猜到她必然是用这支玉簪去做文章了,却想不到南哥会受他们的骗。”
单拔群道:“你是几时知道她的身份的?”
“说起来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当我在想法子要打听她的来历的时候,有一个知道她的来历的人,已经先来找我了。”
“那人是谁?”
“是扬州丐帮分舵的马舵主。他见了我,第一句话就说:‘本来我应该登门造访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劳你的玉驾到我这里吗?’我心中一动,已经猜到几分,果然他跟着就问:‘听说你交上了一位朋友,那个女子还在你的家中吧?”
我这才明白他是避免给巫秀花知道,连忙问他:‘这女子是什么来历?’
“他听我讲述如何结识这个女子的经过之后,叹口气道:‘杜姑娘,你上当了。这女子并非不懂武功的歌女,她真正的身份是巫山帮女帮主巫三娘子的女儿,真名巫秀花。’”
杜素素继续说道:“我告诉他,巫秀花昨晚偷了我一支玉簪,已经不辞而别。马舵主也觉得奇怪,同你的想法一样,巫秀花为什么不下毒害我呢?
“跟着他告诉我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发现巫三娘子来到江南,第二个消息是听说葛南威到了苏州。
“他还告诉我,巫三娘子是先派她的女儿来投靠苏州士豪殷纪的。此事发生在三个月之前,巫秀花到了殷家,立即拜了殷纪做干爹。
“我听得南哥来到苏州,不管这几件事情是否有连带的关系,我也是要赶到苏州去找他了。”
单拔群忽地想起一事,“对不住,暂且打断你的说话。那个巫秀花多大年纪?”
杜素素道:“和我差不多,大约是二十岁左右。”
单拔群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巫三娘子,但听人家说,她也不过才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美妇,怎的有这么大的女儿?”杜素素道:“这个马舵主倒是曾经和我说过,据他所知,巫秀花并非巫三娘子的亲生女儿。她的父亲巫山云大约在十多年前死了原配妻子之后,才娶这位后妻的。她本来排行第三,做了巫山云的继室,人称巫三娘子。她精明能干,嫁给巫山云不到两年,帮中的大权已掌握在她的手上。第三年巫山云莫名其妙的死掉,她就更加名正言顺的成了巫山帮的女帮主了。不过巫秀花虽然不是她的亲生,但听说母女俩的感情倒是相当好的。”单拔群道:“原来如此,这就怪不得了。”杜素素道:“怪不得什么?”
单拔群道。”她们母女二人,很可能不是像旁人眼中所见的那样和谐,是以母亲设计帮殷纪诱捕了葛南威,女儿却瞒着母亲私自放人。”杜素素道:“单叔叔,你相信巫秀花真的是要救南威?那她为什么要来偷我的玉簪,帮她母亲设下这个陷阱?”
单拔群道:“我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疑心,目前还不敢断定巫秀花放走葛南威一事,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
杜素素把她的遭遇告诉单拔群,但也还有一件事情是瞒着他的。
她到过了狮子林,见着了江南双侠,江南双侠已经把段剑平和韩芷订了婚并一同回去大理的事情告诉了她。又告诉她,葛南威是特地向林逸士讨了这个代表江湖八仙为王元振祝寿的差使,好顺便回乡找寻她的。她始知葛南威相爱之诚,多日来郁结于心的疑云尽去。
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已是过了枫桥,望见了寒山寺了。
单拔群笑道:“你这样聪明,你猜猜南威和巫秀花是否已经在寺里?”
杜素素思量片刻,说道:“我真是猜想不透,你呢?”
单拔群道:“我猜他们多半已在寺中等候你了。”
杜素素摇了摇头,说道。”我猜那妖女不会存着这样好心,多半是把南哥骗往别处去了。”
单拔群道:“好,那么咱们打一个赌如何?”杜素素苦笑道:“我不打这个赌,因为我宁愿输给你。”
杜素素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步入寒山寺。他们二人是谁猜得准呢?
葛南威跟随那个少女钻出地洞,月光之下,他揉揉眼睛,这才看清楚了带他脱险的少女,这个少女是蒙着脸的。
虽然是蒙着脸孔,他亦已看得出来,这个少女决不是杜素素了。葛南威不禁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那少女幽幽说道:“葛相公,你还是不要问我的名字的好。”葛南威道:“为什么?”
那少女没有答复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我救你只是为了自己的缘故,你也用不着感激我。”
那少女拉着他的手,葛南威不由自己的跟着她跑。他试一运气,知道大概已经恢复了三两分功力,要是只凭目前的这点功力的话,虽然可以跑路,却还不能施展登高山如履平地的上乘轻功的。是以只好让那少女助他一臂之力了。
少女拖着他跑,不到半枝香时刻,跑上了山头。离开殷家那座别墅,估计已有数里之遥。少女停下脚步,微笑说道:“葛相公,你的精神尚未恢复,想必跑得累了,暂时歇一歇吧。”
葛南威在她身旁坐下,说道:“姑娘,你冒了这么大的危险救我,我不知要怎样报答你才好。虽然在你或许是施恩不望报,但在我,我却……”他话犹未了,那少女已是噗嗤一笑,“葛相公,你是想报答我是不是?好,那我就求你一件事情。”葛南威道:“姑娘有甚吩咐,葛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女笑道:“用不着赴汤蹈火,只想请你为我吹萧。我知道你是当今之世吹萧吹得最好听的人,我想听听你的萧声。”葛南威不自觉的探手入怀,摸了一摸,这才想起自己那枝暖玉萧早已给巫三娘子抢了去献给殷纪了。不觉嗟然若丧。
少女笑道:“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一支洞萧了。虽然比不上你原来的玉萧,也可将就吹吹。”
一曲未终,忽然隐隐听得似乎有人走上山坡,那少女说道:“好像有人来了。葛相公,你先躲起来,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都由我对付。你千万不要露面。”
葛南威怎肯依从,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如今我已经恢复几分功力,怎能袖手旁观?咱们理应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本是江湖上惯用的套语,葛南威顺口说了出来,并没仔细想过是否用得恰当,那少女听了,却是不禁脸上一红。
“不,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赶快躲起来。”少女说道。
就在此时,已经听见了跑上山坡的那个人在阴恻恻的纵声长笑了,人还没有看见,但葛南威已经听得出来,是巫三娘子的声音。
“这妖妇厉害得很,我正是受她所害的。你躲起来吧,让我和她一拼!”
那少女道:“好吧,你——”突然中指一戮,点了葛南威的麻穴。葛南威哪防得到她有此一着,登时不能动弹。
那少女点葛南威的穴道,迅即将他推入乱草丛中,藏好之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不住,你躺一会,只盼你能平安度过危难,那你怎样怪责我,我都愿意。”
葛南威躺在有岩石遮挡的乱草丛中,只听得巫三娘子阴阳怪气的笑道:“我道是谁有这本领居然能够解了我的迷香,将人救走,原来是我的乖女儿!”
听得巫三娘子此言,葛南威这一惊可是当真非问小可了!“原来这个女子,她,她竟然是巫三娘子的女儿!那她为什么把我救出来,难道,难道又是另一个陷阱?”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少女己在说道。”娘,请恕孩子不孝,不过,女儿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好处的。”
巫二娘子冷笑道:“为了我的好处?什么好处,你倒说来听听!”
巫秀花道:“娘,咱们巫山帮纵然是在川西难以立足,也不至于无地容身。何苦为别人结下强仇大敌?你想一想,葛南威是八仙中人,你要是把他送给了殷纪,殷纪会让东门壮押他上京的。他是皇上所要的钦犯,还能活吗?那时八仙中剩下的渭水渔樵等人,又能够放过你吗?”巫三娘子冷冷说道:“原来我和他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倒是真肯为我着想!”
巫秀花道:“不错,我就是因为知道了你们的打算,我不想帮你们害人,也不想你上别人的当,我才改变主意的。”巫三娘子说道:“你能有多大见识,居然替我出起主意来了。是好是坏,我自有分数,用不着你妄作主张!哼,依我看来,你是看上了人家小白脸!”
巫秀花又羞又气,“娘,你怎能这样说?你试想想,倘若当真如你所说,我为什么不赶快带他远走高飞,要让他吹萧给你听见?”
葛南威听到这里,不觉也在心里想道:“怪不得她要我吹萧,原来是让她的母亲好跟踪追来的。但她为什么又不肯把我交给她母亲呢?”只觉平生碰上的事情,没有比这次更离奇的了,真是百思莫得其解。
巫三娘子燃起一线希望,“好,你既然是用他的萧声将我引来,那就把他交给我吧。”巫秀花说道:“娘,我请你出来,可并不是如你所想的这个用意的。”
巫三娘子道:“那你想要怎样,不怕和我直说。”
“我想你离开殷纪和东门壮这一些人。”
“你爹爹手创的巫山帮就不要了吗?”
“请恕女儿直言,巫山帮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引起了许多江湖同道的非议,散了也不足惜!”
其实巫山帮这几年为非做歹,巫秀花这么说,口气已经是最轻的了。
但巫三娘子却不禁勃然大怒,说道:“好呀,你倒教训起为娘来”。你爹爹死后,我做帮主,在你看来,我这帮主是做得很不对了?”
巫秀花道:“女儿不敢妄议。不过对与不对,暂且不论,目前来说,散了巫山帮,对帮众和你都有好处。”
“什么好处?”
“向咱们寻仇的人大都是名门正派之士,找不到你,料想他们不会向普通的帮众为难。”
巫三娘子道:“那么我呢?”
巫秀花道:“你从此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安享清福,岂不是好?”
巫三娘子冷笑道:“安享清福?别人就肯让我平安度日。”
巫秀花道:“我已经替你想过了,八仙在江湖上鼎鼎有名,要是林逸士替你出面说情,仇家一定肯原谅你的。我救了葛南威,我替你求救他的大哥出面,料想他也会答应的。”
葛南威听到这里,方始明白几分。原来是为了这个缘故。这女子虽然稍嫌工于心计,用意倒是无可厚非,比她母亲好得多了。就不知巫三娘子肯不肯答应?”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巫三娘子说道:“我为什么要辗转求人,你怕八仙,我不怕!我找的靠山比八仙更硬!”巫秀花道:“娘,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以为殷纪的背后是当今皇帝,这个靠山就保得你万无一失,为所欲为了么?但皇上能让你躲入深宫保护你么?纵然躲入深宫,八仙若是要和你为难,只怕皇上也保护不了。你没听说就在两个月前,发生过八仙以及丐帮等人大闹紫禁城的事么?”
“又暂且别说得太远,说说目前吧!”巫秀花侃侃而谈,继续说道:“目前殷纪就是自身难保,他的儿子落在单大侠手里,他还不是束手无策?别说八仙一起来,就只一个单拔群他们便对付不了!
“我再和你老实说吧,我请葛南威吹萧,也是希望单大侠听得见的。他听见了,或许暂时也不会与你们为难了。我虽然不知殷纪为人,到底也曾叫过他做‘干爹’,要是能如我所愿,单大侠放回他的儿子,也是算我报答了他!”听到这里,葛南威更不禁又惊又喜了。”
“武林中除了铁掌金刀单拔群之外,还有谁人配称单大侠?她说的一定是单叔叔了!”但大喜过后却又不免担心:“万一她们母女翻脸,单大侠是决不会那么凑巧及时赶来的,我又动弹不得,怎能帮助她呢?”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巫三娘子冷冷说道:“你倒替我打算得周到,可惜我不能听你的话。今日之事,只能是你听我的话!”
巫秀花道:“娘,祸福无门,唯人自招。我希望你再想清楚才好。”
巫三娘子说道:“找早已想清楚了,你说是为我打算,但你以为我竟然会这样愚蠢,现钟不打,反去炼铜吗?巫秀花怔了一怔,,“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巫三娘子冷笑道:“什么意思,你这样聪明,还不明白?你想,你是我的女儿,你都对我诽谤,林逸士那些人,自命是侠义道的人物,能够放过我吗?不错,我也自知。在我接掌巫山帮之后,在江湖上早已是恶名昭彰的了,我也不会去求侠义道的饶恕的!”
巫秀灰道:“娘,古语有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女儿相信,只要你肯离开殷纪一班人,真心向善,侠义道一定会原谅你的。何况还有葛七侠替你求情呢。”
巫三娘子冷笑道:“你相信我不相信!再说单拔群和八仙这些人固然不好惹,但殷纪、东门壮、濮阳昆吾这些人就好惹吗?”
巫秀花叫了一声“娘!”还想再劝,巫三娘子已是不再哼一声,冷笑道:“你说你是为我打算,我也正是为你打算,你应该先听我的话!”
巫秀花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娘,你打算要我怎样?”巫三娘子道:“为你打算,我要你嫁给殷豪!”
“什么,你要我嫁给殷纪那个宝贝儿子。”
“殷纪有什么不好?不错,他的武功不及葛南威,长得也没葛南威英俊,但你可要知道,葛南威是有了意中人的,你想嫁给他,他也不能要你。倒不如嫁给殷豪,他家是江南首富,你做了他家媳妇,至少可以安享荣华。”
巫秀花又羞又恼,“谁说我要嫁给葛南威?你,你这是以,以——唉,你这是把女儿想得歪了,我只是不值你们所为,才去救他。”她本来想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总算还能抑制自己,话到口边,咽了回去。
但巫三娘子已是勃然色变,“原来你是想做打抱不平的侠女么?不过可别忘了你是巫山帮帮主的女儿,在别人眼中你仍然是个妖女!”巫秀花道:“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我但求心之所安!”
巫三娘子道:“什么叫做心之所安,我暂且不和你辩。我只问你,你当真是不想嫁给殷公子吗?”
巫秀花道:“我不嫁给葛南威,但也决不能听你的话,嫁给殷纪那个宝贝儿子!”
巫三娘子道:“好,只要你不是想嫁给葛南威就行。那你把葛南威交给我吧!”
“娘,你要把他怎样?”
“那你就不用多管了。你既然还叫我做‘娘’就该听我的话!别的话你不用说了,你说我也不听!”巫秀花叹了口气,情知母女翻脸,已是无可挽回。只好说道:“我把葛南威救了出来,当然是早已让他走了。你叫我还如何能够把他找来给你?”巫三娘子冷笑道:“你这些话可能骗得别人,如何能够骗得了我?葛南威他中了我的迷香,你纵然能解我的迷香,也不能令他便即恢复功力的。你敢让他一个人走,不保护他?他一定是还在附近,快把他交出来吧!”
“他有人保护的。他的确是独自走了。娘你不信我也没有法子!”
“我就是不信,如今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总算对你也有抚养之恩,你是否还当我是你的母亲?”
“娘,你这话可说得重了,我自小丧母,怎敢忘了你的养育之恩?”
葛南威暗自想道:“原来这妖妇是她继母,怪不得看来不像母女。”
巫三娘子道:“好,你若有母女之清,就快交人。我是言尽于此了!”
巫秀花咬了咬牙道:“莫说他已经走了,就是没有走,请恕女儿也不能从命。”
巫三娘子冷冷说道:“你不交人,我就不会自己找吗?”口中说话,一把梅花针已经撒出、
她这暗器是四面乱飞,射入乱草丛中的。幸而葛南威藏匿之处有石块遮拦,距离之远也还在梅花钉射程之外。
巫三娘子蓦地一声冷笑,说道。”你是为了葛南威拼舍母女之情,我倒要看他对你是否也是如此有情有义?葛南威,你听着,你不出来,你就把她杀掉!”
巫秀花大惊道:“娘,你要杀我?”
巫三娘子冷笑道。”我早已说过,你不听我的话,我们母女之情已绝!你也应当知道,我若然不是心狠手辣,焉能做到一帮之主!”冷笑声中,她果然把手一扬,暗器就向巫秀花打去。一颗透骨钉几乎是擦着巫秀花鬓边飞过。
巫三奴子暗器一发,人也立即飞外过去,喝道:“母女之情已绝,你动手吧!”巫秀花一面闪避,一面叫道:“娘,你杀了我吧,只盼你饶了葛南威!”
巫三娘子冷笑道。”贱婢,你倒是有情有义,可惜葛南威却不肯舍身救你。哼,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过的话,绝不收回。除非找抓到葛南威,还可饶尔一命。否则我两个人都杀,先杀了你,再杀葛南威。我不信找不着他!”
只听得“嗤”的一声,巫秀花的衣裳已给巫三娘子一抓抓破,肩头也给抓开一道伤痕,险些伤了琵琶骨,饶是她已有舍却性命之心,也给吓得不禁“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喝道:“葛南威在此,妖妇,你冲着我来吧!”
巫三娘子刚一回头,忽觉劲风飒然,“卜”的一声,胸口给一颗石子打中,痛如刀割。
原来葛南威虽然给巫秀花点了麻穴,但因她怕损害葛南威的身体,并非是用重手法点穴。葛南威早已恢复了三分功力,有这三分功力,已是足以自行运气通关了。正好在这紧要关头,他的穴道刚刚解开。
巫三娘子只道葛南威是毫无抗拒之力的,哪想得到他还能施展“弹指神通”的上乘功夫!
巫秀花看见葛南威窜了出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为了保护葛南威,也为了希望自己能够侥幸逃生,她无暇思索,在葛南威飞出石子的同时,她也发出了一枚暗器。
葛南威窜了出来,刚要向她跑过去,只听“铮”的一声,眼前烟火弥漫,登时不省人事。
待到醒来之时,葛南威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巫秀花坐在他的身边,背靠石壁,袒露上身,手里拿着一块好像铁块的东西,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看见葛南威醒来,连忙穿上衣裳。
葛南威吃了一惊,说道:“巫姑娘,你受了伤了?”正是:
纵非同林鸟,相处亦关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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