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知道说得有理,却是不敢说话,吼皇帝,吼至尊,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谁活得不耐烦了,想诛灭九族?
望着群臣那副吃惊样儿,李昌国一声暗叹,这皇权害死人啊。
要是李隆基不是皇帝,而是寻常之人,不要说吼,早就老大的耳括子打下去了。象李隆基眼前这种情形,耳光应该很有用,说不定就把他打醒了呢。
偏偏他是皇帝,谁敢对他不敬?
“你们不赞同,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李昌国问道。
“没有。”这次,群臣倒是出声回答。
要是有办法,用得着等到眼下么?
“你们不敢说话,是因为你们不敢担责,是不是?”李昌国很是了解他们的想法,打量着群臣,道:“大食数十万大军压境,西域危急,你们却顾着自己的前途,不敢冒死,大唐有你们这样的大臣实是不幸。”
“李将军,这话我们不爱听。”群臣大声反驳:“若是大唐需要,我们就是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大唐男儿就不怕死。可是,这是冒犯陛下……”
群臣中固然有胆小怕事者,不怕事,敢于献生的还是不少,真要是需要的话,他们还真敢去死。问题是,冒犯李隆基,那是天大的罪名,在皇权盛行的年代,他们还真是没那胆。
“大食数十万大军压在西域,安西都护府危在旦夕,若是此时朝中不稳,后果极为严重。”李昌国的声调很高,眉头紧拧着,道:“一旦大食解决了安西都护府,发兵直扑河湟之地,大唐能否守住?”
“王忠嗣固然是一员良将,可是,若是朝中生变,军心不稳,面对数十万大食之军,他能有多少胜算?”李昌国的声调再度拉高,沉声问道:“一旦河湟失守,大食就把利剑对准了长安,大唐危矣。”
群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脸上汗湿,却是不敢说话。
他们非常清楚,李昌国所言句句是实话,没有半字虚言。
眼下的安西都护府处于风雨飘摇中,安西四镇随时可能被攻破。一旦大食拿下安西四镇,就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东进,攻打河湟之地。
王忠嗣虽然率领二十余万精锐驻守在河湟之地,若是朝中生变,必然导致军心不稳。军心不稳,必然是士气下降,难以与大食作战,很可能丢掉河湟之地。
河湟之地对于唐朝来说即为重要,大食一旦拿下河湟之地,无疑把利剑对准了唐朝,长安处地大食的兵锋威胁之下。大食若是从河湟之地发兵,不出数曰便可抵达长安城下,后果有多严重,不需要说的。
“你们不敢犯险,只顾着自己的前途,你们配为大唐男儿?”李昌国沉声喝问。
“这个……”经过李昌国这么一说,他们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眼下唐朝面临的危机,若是李隆基再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李将军,你的意思是……”有大臣试探着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李昌国眉头一掀,如同出鞘的利剑,道:“此时非常时期,我们必行非常之法。若有冒犯陛下之处,谁也不得以此事攻讦,若有违背,必遭群臣攻击。”
冒犯李隆基这事,李昌国倒不在乎,他只是顾忌事后有人以此做文章,不得不把此事扼杀在摇篮中。
“赞同。”
“赞同。”群臣微一沉吟,立表赞同。
“李将军说得对,眼下非常时期,必行非常之法。若有人以此事造谣生事,攻讦大臣,我陈玄礼饶不了他。”陈玄礼给李昌国强有力的支持。
“谁若以此事攻讦,就是与我李林甫为敌。”李林甫眼中精光暴射,扫视群臣,群臣只觉他的目光如同利剑,要剜心一般。
他最是担忧,一旦李隆基醒不过来,他的相位就难保了,他是巴不得李隆基立时醒来。
“谁若以此事谋取前程,就是与我为敌。本太子一旦登基,必诛他满门。”太子李亨脸色一沉,话语充满杀伐之气。
李隆基若是不能救醒,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可以登基。可是,父子之情是人之天姓,李亨还是不愿李隆基就此逝去。
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这话很重了,谁敢违逆?除非想被满门抄斩。
“谁敢用此事乱嚼舌头,我安禄山就割了他的舌头。”李昌国是安禄山惧怕之人,他当然要拍李昌国的马屁,大声附和了。
“有没有人不赞同?”李昌国扫视群臣。
群臣摇头,表示没有。
“接下来怎么做?”陈玄礼打量着李昌国问道。
这话正是群臣心中所想,目光齐刷刷聚集在李昌国身上。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来试试。”李昌国眉头拧着。
“可以。”陈玄礼最先赞同。
他也明白李昌国的顾忌,若是只有一个或几个人来吼李隆基,以后的祸事很难说。即使有陈玄礼、李林甫、李亨、安禄山的威胁,也未必有用。有了机会,谁会在乎呢?
若是都来试试,人人有份,以后谁也不能嚼舌头。
“这个,我不太合适。”太子李亨愁眉苦脸。
李隆基是他的父亲,以儿子吼老子,这是大逆不道,他不得不顾忌。
“好。太子就不用了。”陈玄礼很是理解他:“从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