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他们不会来的。”陈天云走在她身边,戳穿她的心。
“我不期待他们来,我只是替妈妈和欢欢心痛,这样的男人,值得我妈妈付出一生的爱恋吗?”对爱情一向不甚了解的她,自然也不明白胡妈妈至死都不能忘记的原因。
“都过去了,别太执着。”陈天云看到这样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执着,要是执着也不会多年不回来,按理说,我早该找他们报仇了,你看到的和你听到的,其实都不是事实的全部,事实是比你们任何人想象的更残酷。但是我妈妈临死前让我不可找他们报仇,一切让时间来判定对错,于是,我等着,等时间给他们做出判决。”胡喜喜脸颊微微发光,眸子里含着一丝委屈,那是她说起胡妈妈时特有的表情,“假如他今晚来,证明他对欢欢还有一丝父女情,若是不来,那他在我生命中,就是一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不恨不怨。”
“胡喜喜,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你,在我看来,你是如此的坚强硬朗,我的安慰只怕也是多余的。但我希望你快乐,希望看到你一直笑,而不是现在随时绷紧的精神状况。”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告诉你,我会一直记得这些天,至死不忘。”胡喜喜低声说。
“我也是!”陈天云有些黯然,她说这番话还有另一个深层的意思,他听出来了,那就是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只能放置记忆里,一旦回归了现实,两人再无瓜葛,而他原先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说不清的离愁别绪,他看到前方有分岔口,他们日后纵然会日日相见,心却天各一方。
一直到丧酒结束,都没有看到胡广弘的出现,事实上胡广弘也想过来,但是用什么身份来?一个人犯错了,他知道可以愧疚,可以反省,却不容许任何人说一句。他受不了万千指责的目光,受不了胡喜喜的冷言冷语。
他托人送来一份帛金,胡喜喜当场撕碎了,送帛金意味着他把自己当成了外人,是的,欢欢早已经判给了胡妈妈,和他无半点关系,如今不过看在曾经父女一场的份上,送来一份帛金,尽一份心意,胡喜喜把他的“心意”收下了,父女情分到如今,总算是完全断绝了。
三太公多喝了几杯,拉着胡喜喜说了许多她年少的捣蛋事,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三太公醉眼昏花,呵呵笑着说:“那年你们在田里炸牛粪,我刚好经过,逃跑不及,被你们炸了一身的牛粪,你这小妞溜得很快,我只抓到了欢欢,我罚她帮我洗干净了全身的衣服。她也乖巧,洗得十分干净才离开,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蜜枣,她说自己不吃,留着给阿喜。多懂事的丫头!”
胡喜喜只觉得鼻头一酸,连忙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得妖娆:“她说三太公给了两个,她自己贪吃早吃了一个。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还没吃。她最喜欢吃甜食了!”
“欢欢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孩子,阿喜妹,不要不高兴,三太公也闻到棺材香了,到时候我去到阴间,一定好好照顾欢欢,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三太公敲着碗嗡嗡道。
“胡说,三太公还年轻着,还是小伙呢。”胡喜喜说着好话哄着,心中那酸涩一直放大放大,把她整颗心都撑得胀痛起来。
欢欢,若是有人能保护你,我会放心的!
冠军一直陪在胡喜喜身边,对于过往,他了解不多,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妈妈的事迹,听到三太公对妈妈赞不绝口,他心中慢慢地建立了一个形象,他的妈妈啊,就是这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女子。
酒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胡喜喜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看着满堂的亲朋好友,她深深地感动着,这份感动足以让她忘记那一家人的残酷狠毒。
陈天云也在听着,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胡喜喜,听着三太公说的那样捣蛋的孩子,那样倔强的个性,慢慢地和眼前的胡喜喜重叠起来,心中莫名疼痛,胡喜喜,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