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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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柏踩着红纸屑,站在门口请送贺礼的左邻右舍到里面吃酒严宅第一进院子的正厅合侧厅早摆下十数桌酒席

狄九合小全哥在正厅招呼客人,那里摆的是吃一看三的席面,合狄九走得近的几个大商人带着子侄来捧场明柏将左邻开绸缎铺的周小舍人引到侧厅坐地,劝了一巡酒走到帐房,笑问低头忙碌的妻子:“紫萱,今儿收礼到手软?”

紫萱推开面前的一叠礼贴,甩着发酸的手笑道:“你只说收的这些个是礼,就不晓得今日只赏钱就打发了有一二百两了”

明柏皱眉道:“周转不开了?”

紫萱指着身边的堆积如山的礼物道:“那还不至于,只是这些个东西,收拾起来极是麻烦扬州的人情来往真真是费钱”

明柏苦笑道:“家里使不上的尽数卖把河对面那个开杂货铺的李老板”正说话间前边使人来请,他就忙忙的去了

紫萱就喊了彩云彩霞彩虹三个来,叫彩虹念礼单彩云合彩霞两个一人面前一本帐彩虹念一样,紫萱若是说收,彩云就记下,若是说卖,彩霞就记下边上的丫头媳妇子就去把收的移进后边仓库,把要卖的堆在外面哪消一盏茶功夫,就理清了帐,彩云跟彩虹对帐目彩霞就去看人收礼物紫萱正要去厨房看看,守门的进来禀报:“大小姐门外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说是大少爷的堂兄,闹着要进来吃酒小的看他神情不对,引他到隔壁一个茶馆坐着,叫小庆陪着他说话呢”

守门的一说,紫萱就猜是枫大爷,不由冷笑道:“再没别人,必是林家那个挨了俺一砖头的,他来做什么?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挽起袖子就道:“彩云,去寻块好青砖来----”走了几步苦笑道:“休去寻了,这不是琉球呢俺今日要搬块砖出门,明日全扬州都晓得明柏哥娶了个悍妇,却是去不得”

彩云早丢了帐本去寻了块砖进来,听得小姐这样说,笑道:“小姐名声要紧,俺们不怕想到那回俺就气不过叫俺拍他一砖”

紫萱上下看了她数眼,道:“传出去说俺的贴身丫头某某出去拍砖,越发使不得了然不拍他一砖俺也不伏气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就不晓得收爪子”眼珠转得数转想到一计,笑道:“有了你去换个仆妇妆束,去敲山震虎,若是他口里无好话,你就拍他一砖,小心莫拍出人命来”

彩云忙去问个媳妇子借了身旧衣裳穿上除去簪环换了包头,故意擦了一脸白粉,涂了两大坨胭脂将个小包袱包着严家的镇宅之宝,从后门绕到前街去

果然枫大爷坐在茶馆地一个角落里鼻孔朝着天花板正要这个要那个支使地茶博士团团转严家地小厮小庆板着脸坐在一边不吭声彩云进来小庆吃了一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枫大爷扭头一看是个脸蛋抹地像猴屁股地管家娘子猜是天赐使他来地摆着架子哼哼道:“我兄弟来请我?”

彩云走上前两步见小庆都没认出他来肚内暗笑走到枫大爷身边朝他脸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只说真是我家主人地兄弟原来又是你这个骗子你上回到俺家不是说你是俺家主人地表兄弟几日不见又说是堂兄弟我呸还当是上回请你家去好吃好喝?滚”

枫大爷愣了一下因四下里地茶客都露出看不起他地神情恼道:“歪拉骨一派胡言我几时到你家来过?等我见了我兄弟必要他打你板子”

小庆已是听出彩云姐地声音他本是个机灵鬼儿不然守门地也不叫他来做看守小庆生怕彩云吃亏站到彩云一边假意道:“好嫂子俺是真不知这个人就是上回来俺家那个骗子要是晓得就不搭理他了”

彩云对小庆微微点头冷笑道:“你还不晓得呢这厮上回来在厅里坐了一小会厅里就丢了几样陈设走俺们扭送他到衙门去”

枫大爷虽然极想林天赐合林大人打官司原是晓得打官司地厉害地如何肯把自家陷进去忙忙地站起来一边走一边道:“休胡说大爷我有地是银子怎么会偷你家东西”

小庆忙拦住他道:“那请你把茶钱结了”

枫大爷身无长物,哪有铜钱结帐,用力推开他,狼狈地越过他二人,恨声道:“狗奴才,狗仗人势”

茶博士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笑道:“十几个大钱的茶钱都付不起,充什么大爷?”

彩云解开包袱,扬起青砖冷笑道:“你打量到我们家来骗钱就是打错主意了,铜钱没有,砖头倒有一块叫老娘拍你一砖长个记性”

枫大爷摸摸额头上的旧伤,想到狄家那位举着砖头到菜市场砸他地小姐,又恨又怕,缩头缩脑夺路而出彩云扬手砸去,正好砸在他脚边,唬得枫大爷跳起有二尺高,乱中冲进河里,霎时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裳,他连声叫救命

彩云冲上去拣了砖头还要追赶,小庆怕出人命,拦着劝道:“好嫂子,我们公子铺子开张大喜的日子,闹到真见官主人面上也不好看”

茶馆的老板也怕见官受牵连,上前劝解彩云若是有心要砸也不会只砸枫大爷脚边,就借着劝收了手,由着小庆把砖头夺去她看看四下里又围上一圈人来,就大胆自杈着腰指着在水里浮沉的枫大爷骂了几句,结了茶钱带着小庆走人

候她们走了,茶馆老板才敢伸出竹竿把枫大爷拉上来,发作道:“要死到别处死去,休坏我们生意”叫两个茶博士架着他走到几条街外的青云观墙外丢下

枫大爷原是淘虚了的身子,叫冷水一浸已是受不住,再吃冷风吹了一会,烧的晕呼呼的,倒在地下睡去路边几个要饭地见他是被人丢来的,又昏迷不醒正好捡他便宜,他的衣裳虽是的到底还是绸缎,也能卖几个钱,一哄而上去扒他地衣裳

天幸枫大爷表舅的一个朋友从观里出来,见乞丐围着那里做什么,过来瞧了一眼认得是某人的外甥,把乞丐骂走,喊了个车把他送到表舅家

表舅原是做生意的人,不肯坏了自家名声,只得将他安置在客院将养,使人去林大人家送信林大人问明缘故,回说:“原是有心看顾枫儿这孩子,谁知他偷了我二千两银子去嫖,至亲叔侄就不送他见官银子也不问他讨了,从此做个不来往罢”

表舅无法,一边寻大夫与他诊治一边使人去山东泰安送信表舅母原就不待见枫大爷,又听信林大人的说话,每日在表舅耳边说,说地表舅也怕枫大爷病好了偷他银子,也不等他病好,托了一只便船将枫大爷送回山东去此时后话不提

且说林大人晓得了枫大爷落水是叫严家一个管家媳妇子吓地,叹了一口气对林夫人道:“天赐却是娶了个泼妇呢枫儿在琉球就被那位狄小姐照额头狠拍了一砖这一回狄小姐使个管家娘子就唬得他自家跳了河”

林夫人冷笑道:“不是泼的找不到婆家,怎么能轮到那个小畜生娶她?依着我看,你儿子就是肯认你你在这个儿媳妇手里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林大人干笑了两声,走到一边吃茶不提过得几日女儿女婿要回镇江去,林大人送至码头,回家遇见同去琉球的副使回乡,那个副使丢了官儿正要找个人抱怨几句,恰巧撞见他,拉他到船上吃酒

林大人还没有熄了做官的心思,句句都离不开京里的消息那个副使吃了几杯酒,借着酒劲抱怨道:“今上已是颁旨海禁不晓得叫哪个访着我们去琉球做买卖的事体上了一折就害我们丢了纱帽还要贴钱补亏空倒是你因祸得福了”

林大人恼道:“我如今也是老家住不得,在扬州寓居,幸亏几个老朋友甚是照顾,不然待喝西北风呢刘内相真真是可恼,总合我过不去”

那人鼻子里笑了一笑,道:“有人看你不顺眼,送了他这个数”举起一只巴掌晃了一下道:“必要叫你再做不成官是以老刘一上岸就参了你一本除非几个阁老都换人,不然你休想出头”

林大人面上不变,心中却是恼怒肯使五千两叫他不能出头的也只得狄希陈他妆做无所谓的笑道:“已是过去了,提他做什么在下有位同年相谨皇大人在先帝跟前极是宠信,目下如何?”

那人笑道:“相大人啊,他是张太后一党,他每年各色香料、燕窝,南珠到处散,禁海地旨意一下,他头一个就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