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着前来操场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心也逐渐凉了下来。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一个足以让我们眼前一亮的。
大奔不屈不挠,安慰我们说:“别急,慢慢等,会有好的。何况现在这些人全穿着迷彩服,即使有好货色除了林少我们也看不出来,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
此刻要是那些恐龙听到大奔这样维护她们,一定会颇感欣慰。不管怎么说,这话令我们士气大振,一个个睁大了双眼,生怕错过了漏网之鱼,之美女。
就在这时,学校里广播突然响起,都是**歌曲,吓了我们一跳。
我记忆里,学校广播里那几首曲子,从小学到大学从未变过,一旦碰到升旗仪式、运动会、军训什么的,就必然要事先放这几首曲子。比较可悲的是,我至今还不知道这些传说中可以激奋人心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大部队终于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那些冷酷的教官。
我们贼眼乱瞄,当然不会看教官,而是密切的注意着这大批人马里的女生,漂亮女生。
两分钟以后我们都绝望了,虽说颇有姿色的姑娘倒是有好几个,但绝代佳人一个都没有!
大奔骂道:“姥姥的,现在的大美女都死哪里去了?”
我说:“要真有大美女,也不会来咱们这学校了。”
王小风说:“那也未必,听说前几届毕业的,有好几个超级美女。”
林少却突然大呼小叫:“你们看,就是她!”
此时操场上的新生已经按照班级列成了很多个方阵,令我们可视度瞬间扩大了不少。顺着林少所指的方向看去,其中一个方阵站第一排第一行的那个女生果然鹤立鸡群,一头乌黑的长发此时扎成了马尾鞭,五官很精致,那套毁灭普通女生形象的迷彩服穿她身上反而将她衬托的英姿飒爽。
“哇靠,这姑娘不仅有南方女人的柔媚还有北方女子的阳刚,简直是新时代的花木兰。”王小风难得拽了一句文,可惜那女孩儿听不见有人这样盛赞她。
“不错,不错。”大奔语无伦次,好比在暴风雪中捡到了炭火。
“对,对,对,就是花木兰,这绰号我喜欢!”林少一脸兴奋,拍着我的肩膀,说:“老黎,看见没,我跟你说的前两天在外面遇到的那女孩儿就是她!丫丫个呸的,这妞我要定了,谁也别跟我抢!噢,木兰,我愿意为你精尽人亡!”
此话一出,大奔和王小风兴奋的眼神同时黯淡了下去,大奔更是郁闷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尴尬的时刻,王小风的一室友突然传来捷报,那哥们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你们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白搭,快去女生宿舍那边,我x,那边现在正有好多大一美女站阳台上发呆呢!”
王小风呆了呆,问道:“她们,不用军训吗?”
那哥们说:“听说都请假了,这样也好,大一美女都娇弱,哪能经得住折腾啊!”
“操!还可以请假的?怎么当初老子请假就一直没批准?”大奔忿忿不平的骂道。
想当初军训时,我和大奔都装病请假了,可惜没通过,这事让我们耿耿於怀了很久。
林少一语道破天机:“谁叫你是男人呢?教官也是男人,怎么敌得过美女的软磨硬泡!”
于是我们赶紧像女生宿舍那边跑去,只留下那哥们还站在原地发呆。
果然,附近聚集了不少雄性生物,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假装路过,眼睛却时不时的望女生楼去瞄去。
幸运的是,那些阳台上果然分别站着一两个不错的女孩子,估计这些小姑娘也是好奇,由于没去军训不知道该干嘛,趴阳台上观看校园的美丽风景。遗憾的是,这些美女的数量并没有王小风那室友说的那么多,我开始想象那哥们说的“好多”美女到底有好多。
这时候有一路过的男铜胞跟他身边的同学埋怨道:“我x,现在的大一妹妹真是开放,没去军训直接跑去后门酒吧了。”
此话掀起滔天巨*,有立竿见影的作用,我在一分钟内看到有很多男铜胞假装若无其事实则很有针对性的向学校后门潜行而去。就这高明的演技和行动的速度,足以让007和战争年代那些地下党前辈们汗颜不已。
我在想,在学校附近开酒吧估计很赚钱,市区里酒吧一般晚上才开始营业,学校附近的中午就开门了,而且生意兴隆。最主要的是现在学生大多数都不内行,得以让大量假冒伪劣商品在酒吧里被倾售一空。稍微有点情调的人都不会去学校附近的酒吧了,比如林少,大一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我们去不去?”王小风嘴上这么问,脚下已经跃跃欲试。
“你问他们。”大奔将箭头指向了我和林少。
“不去了,没意思。”林少如同得道高僧,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大奔恨不得当场将林少打翻在地,骂道:“你小子太他**没义气了,你的那个花木兰还在军训,当然不着急了,哥几个到现在都还没着落呢。”
林少却显得镇定自若,说:“现在我们去也没用了,都已经去了那么多头狼了,僧多粥少,咱们去也是白搭。”
“话不能这么说,这又不是排队买东西,谁先到谁买,总得要双方都乐意这事才能成。”王小风反驳道。
“唉,我说你们怎么就这么肤浅呢,经常去酒吧的女孩子你们认为有几个是纯情少女呢?”林少连连摇头,作为长期混迹在灯红酒绿中的过来人,他确实很有发言权。
大奔和王小风同时无语,然后大奔突然问我:“老黎,你的意思呢?”
“我饿了。”我酝酿了半天,挤出这三个字。
“靠!”
我看着眼前竖起的三根中指,辩解道:“真饿了,中午刚起床一会儿就被林少拉出来了。反正后门一共就俩酒吧,不如我们先找个酒吧附近的地方吃饭,再慢慢守株待兔。”
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马上得到大家认可。
学校后门口有一条河沿着校园的围墙蜿蜒而过,有河自然就有桥,这桥古朴,是正宗的传统石拱桥,据说有无数感人肺腑的爱情画面都曾在这桥上上演过。去年我和大奔就曾亲眼目睹有一哥们追一姑娘未遂,从这桥上跳了下去。
当时我和大奔都深深佩服这哥们的大无畏精神,旁边却有几个学长在议论:“唉,又一个跳河的,一看就是大一的……”
这话让我和大奔不约而同的装出一副沧桑的模样,生怕别人看出我们是大一新生。
虽然c市的气温比起北方的城市要暖和多了,即便寒冬腊月河水也罕有结冰的时候。但当时正值初冬,河水冰凉,那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壮士一落水,瞬间就浮了起来,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然后那壮士再次奋不顾身的朝岸边游去。这时候我和大奔惊奇的发现,这壮士游泳技术十分娴熟!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一识货的哥们发话了:“我x,居然还是蝶泳!”
壮士上岸之后,旁边的人热烈鼓掌。壮士絮絮发抖,双眼失神的看着桥头,旁观者唏嘘不已,因为大家都发现壮士的意中人早已经消失在人海,显然是决定冷酷到底。
我当时就想,这壮士肯定是有备而跳的,要是他不会游泳,借他仨胆他也绝对不敢跳下去!
此时桥上刮起了一阵风,这也算是提前到来的秋风,让人感觉到一股凉意。
王小风突然站在桥头发呆,一张清瘦的脸蛋在那头乱发映衬下显得有些落寞,如果将他身上的球服换成正装,倒是有做琼瑶连续剧男主角的潜质。
我开始揣测王小风为什么要站桥上发愣,想来是因为心情特别抑郁,毕竟一会吃完饭得他买单,换了谁都会抑郁。此时最高兴的应该是林少,因为之前是他答应请我的,现在有人替他出头了。我和大奔应该也是高兴的,因为我俩都是蹭饭的。
我们三人也站在桥头抽烟,就当是照顾一下冤大头的情绪。
王小风突然长叹一声,说:“唉,想当年咱也是纯情少男啊!大一那会儿,就在这里,哥们还曾经为了一姑娘从桥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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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就说刚在球场上怎么觉得王小风这么眼熟,原来他就是当初在这里英勇跳河的壮士。
大奔左眼滔滔江水,右眼黄河泛滥,激动的拍着王小风的肩膀,声音哽咽:“英雄,是你啊!”
我五体投地,只恨不能顶礼膜拜,热情的握着王小风的手,说:“大哥,缘分呐!”
“你们看到过我跳河?”王小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我们。
大奔完全不顾场合,兴奋地说:“当然了,那时候哥们你真叫一个厉害啊,自幼就酷爱游泳吧?不然怎么能在这跟臭水沟似的河里上演那么潇洒的蝶泳。”
王小风神情更加落寞,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别提了,走吧,吃饭去。”
我在想此刻王小风内心肯定很想杀了我和大奔,这厮突然提起陈年往事,想必是打算向我们炫耀一下他当年的光辉事迹,无奈我和大奔正是当时的目击者,亲眼看到他出丑,于是他的如意算盘落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悲惨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逐渐演化成双重的痛苦。
并且王小风一会还得掏腰包请客,痛苦又上升了一层,变成三重的痛苦。而他刚在桥上发呆了那么久,想必了回忆起了当初那姑娘,换了谁想起伤心往事都会痛苦,于是王小风的痛苦再骤增一层,演变成四重的痛苦。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此时的王小风是今天整个学校里最郁闷的人。
石桥的一头连接学校后门,另一头是繁华的街道。其实这条街很破,路中间还有好几个不规则的坑坑洼洼,说它繁华,那是因为这里人特别多,八成都是学生。剩下一成半的生意人和半成的闲杂人等,这闲杂人等的概念很模糊,举例说明就是专偷手机的扒手和路边发传单的营销员等等。
由于学校前门旅馆生意火爆,几乎形成一种垄断的经营模式,所以后门一家旅馆也没有。但这样也变相促进了后门其它行业的繁荣,整条街道被各式小吃摊位和饭店覆盖,规模稍微大一点的房子必然是网吧和ktv,另外两间稍微有点格调的店铺,就是后门仅有的两家酒吧。
而且这里建筑的格局实在诡异,足以令很多伟大的建筑师目瞪口呆。通常,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气派的网吧旁边是一个低矮的饭馆,饭馆的旁边又是一家卖羊肉串的地摊,卖羊肉串的隔壁很可能是卖小笼包的平房。
值得庆幸的是,后门饭菜的便宜程度足以令其它学校的人艳羡不已,几乎跟学校食堂一个价,最重要的是它打破了便宜无好货这个常规定律,味道还算可口。我想,这是我们学校建在郊区的唯一好处,毕竟市区内的高校,附近不是宾馆就是公司要么就是居民楼,要想在学校外面吃顿饭那简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而我们学校的人恰恰相反,要是经常都在学校里吃,那委实是不可思议的。
此时才下午四点,很多正人君子和良家妇女还没下课,所以街道显得稍微冷清。绕是如此,每个饭馆的招待也开始在街边拉客,其热情的程度令人咋舌,这也算后门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我记得大一那会儿第一次来后门吃饭,斜刺里猛的杀出一名彪形大汉,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当时就以为遇到抢劫的了,没想到那猛男看我的眼神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又好像是地下党终于顺利接头了,我至今还记得他热泪盈眶说出的那句话:“老主顾,您可算是来了!”
我当时就纳闷了,心里说:“我这不是第一次来吗?”
可是还没等我想明白,就已经被拉到了他的饭馆里。我心想,这下完了,铁定要被痛宰一顿。于是我战战兢兢的点了一份炒饭,心里琢磨着就一份炒饭,再黑也黑不到哪里去吧?
炒饭很快上来,我右手拿勺子往嘴里喂饭,左手掏出了手机。打定主意,如果这四块钱的炒饭他敢收我四十,我就要发扬当代大学生的风格,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直接打110……
可等到结账的时候,我给他十块他居然找了我六块。这原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用“居然”这个词语,但当时我心里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些人只管拉客,并不会宰人,当初只是虚惊一场。
我们在常去的“留香居”二楼坐下,位置靠窗,而留香居对面刚好是一家酒吧,我们坐这里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到酒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而且,不用透过那传说中的玻璃窗看,因为二楼的玻璃若干年前就已经全碎了,只剩下窗架子还在。正因为这样,让我们更加没有隔阂的接触到了大自然,街上的嘈杂声毫无阻拦的传入了我们的耳膜。
这次吃饭就真的是吃饭,居然没有任何人嚷着要喝酒,所以整个过程比较安静,这是因为我们嘴里吃着东西,眼睛都看着对面的酒吧大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急切的盼望着有美女从里面走出来,或者有美女从外面走进去。
在整个吃饭与偷窥同时进行的过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将饭菜送到鼻孔里,这让我开始怀疑大家私底下是不是都练过。
无奈天不遂人愿,在最后一盘菜被扫荡干净那一刻,我们还是没见到任何美女。
“罢了,天意弄人啊!”王小风打了一个饱嗝之后,瞬间变得满脸沧桑。
林少一直比较沉默,估计是在想着怎么勾搭花木兰,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里。
今天似乎注定是一个无法与美女邂逅的日子,王小风百般无奈,准备起身买单。
这时候大奔露出哥伦布成功时的表情,指着眼前的**一声惊呼:“你们看!”
在这个接近黄昏的时刻,街边突然出现了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美女。虽然这样的天气下穿裙子未免有点冷,但想到王小风照样也穿着球衣短裤,于是我们心理十分平衡,继续审美。
大奔说:“这姑娘真够苗条的,这么小号的裙子穿她身上都还显得宽大,就跟西方的牧师袍似的。”
我说:“估计是减肥成功了。”
王小风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看她的脑袋那么小,脸也那么窄,肯定是天生瘦弱。这样的妞就跟林黛玉似的,天生就有种柔弱的气质和独特的内涵!”
我无言以对,林少暂时从精神上抛弃了花木兰,注视那姑娘半天,说:“我怎么觉得,这女的走路有点后仰?”
“哪有,你看错了吧?”王小风坚决捍卫气质美女的尊严。
“明明就有,你们看,那女的走路明显后仰,估计是长期被压抑养成的后遗症,要是去打篮球,倒是可以成为乔丹传人。”林少也坚持自己的看法。
大奔出来打圆场,说:“好了,你们别吵了,一会儿美女都要消失了,抓紧时间看美女。”
那美女好像知道我们的心思,很配合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的让我们观摩。而我们此刻很希望来一阵风,将她的裙子稍微掀起来那么一点点,到时候说不定玛丽莲※#8226;梦露的经典pose会再一次重现。
这次老天很给面子,果然来了一阵风。一个身形庞大,满脸赘肉,体重绝对超过一百八十斤的胖子大踏步像那美女走去,所过之处必然刮起一股人造的旋风。
光天化日之下,这流氓竟然敢当街调戏美*女?
我们同时握紧了拳头,时刻准备着英雄救美。
出乎我们预料的是,这流氓没有调戏美*女,反而被美*女调戏了。只见那姑娘在众目睽睽下踮起脚尖在那胖子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小鸟依人般挽住胖子的手臂,两人渐行渐远,只留下对比鲜明的背影让我们回味。
“操,这世界还有天理吗?”大奔义愤填膺,差点就去找那胖子决斗。转念一想自己这身板估计还经不住人家一巴掌,所以作罢,只有一拳锤在桌子上撒气。
“**,这年月,好女人都被狗x了!”王小风面如死灰,与大奔同仇敌忾。
任何正常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抑郁,那胖子怎么看都像是让所有的平凡男人找到自信的绿叶,可是人家偏偏与美女双宿一起飞了。这让人在佩服那胖子运气的同时,也忍不住佩服那姑娘的勇气。
我看着王小风,说:“你说的对,这女的果然有内涵!”
王小风又被我打击一次,一颗心估计早已经满目创痍,像一个刚失恋的小男孩般叹了一口气,灰溜溜的起身结账去了。
大奔已经从悲愤中缓过神来,对林少说:“你小子真有眼光,那姑娘果然是被长期压抑的。我现在越想越觉得,那妞走路果然是后仰的!”
我说:“**林少果然是专家,幸亏老子刚才没发表意见。”
林少一副高深磨蹭的样子,但那得意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的心。
大奔说:“一个180斤的男人和一个80斤的女人做那啥的似乎很有难度。”
我说:“是啊,简直就是非洲大象摧残小绵羊啊!”
林少在这个时候很随意的说了一句话:“*位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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