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垂拱殿在烈日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辉煌的气息,看起来像是一尊郡临天下的猛兽一般。赵顼坐在垂拱殿的大殿上,只是身为九五之尊的他现在却是眉头紧锁,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大殿里的太监和宫女也知道赵顼的心情不好,所以一个个也都表现的极为谨慎,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尖,生怕吵到赵顼惹来大祸。
赵顼现在比远在广州的赵颜还要头疼,主要是因为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今年的大旱,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大旱竟然来的如此凶猛,刚开始还仅仅是西北个别地方出现旱情,但是紧接着旱情越来越大,从西北到河北随后整个黄河流域都出现旱情,到现在连南方各地竟然也出现旱情,京城已经连着四个月没有下雨了,整个大地入目全是一片赤色,似乎世间的所有生灵都被天上的烈日给烤化了一般。
这场大旱灾为大宋带来的极其严重的后果,绝大部分灾区的粮食颗粒无收已成定局,甚至有许多地方连水井都干涸了,百姓连吃水都困难,不得不背井离乡去逃难,虽然这些逃难的百姓人数还不多,一切都还在朝廷的控制之中,但是等到百姓家中的存粮耗尽,到时恐怕会出现更大的难民潮,一个不小心的话,就可能重演当年唐末的黄巢之乱。
除了这场可能支援大宋根基的旱灾外,第二件事也同样让赵顼成分头疼,其实严格来说这件事正是第一件事的延续,因为这场前所未有的大旱灾,使得以王安石为首的变法派遭受到剧烈的攻击,那些守旧派以“天变”为借口,群起围攻变法派。另外免役钱也激起群情汹汹、民心不稳,更让变法派处理十分不利的境地。
本来赵顼之所以发动变法,虽然存一些为自己揽权的私心,不过更多的还是希望借助变法革除大宋的各处弊端,以变法达到自强的目的,而且他对王安石也是寄予厚望和无比的信任。哪怕朝堂上的大臣几乎全都反对新法,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支持王安石进行变法。
不过现在赵顼却有些动摇了,对于天变之说他并不怎么相信,但是对于变法以来造成的种种恶果,他却都看在眼里,本来他以为这只是变法所带来的阵痛,很快就会过去,而且他也相信王安石会处理好这些恶果,但是事实却让他无比失望。变法造成的恶果越来越严重,有些地方的百姓几乎是对新法深恶痛绝,再加上现在的天灾,若是他再执意变法的话,恐怕没有等到天灾真正爆发,大宋的百姓反而会率先爆发,再现黄巢造反的一幕也并非不可能。
想到上面这些,赵顼脸上也不禁露出犹豫的神色。这时的他忽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任命王安石进行变法也许真的是错了。特别是这时他想到当初的韩琦、欧阳修等老臣的反对,甚至连自己的亲弟弟赵颜也不同意变法,可惜他当时根本听不进去他们的话,现在赵顼回想起来,心中也不禁有种后悔莫及的感觉。
正在这时,忽然有内侍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然后将一摞奏折放在赵顼的案头,这是他每天需要处理的政务之一,不过若是换做赵颜,看到这些如同小山般的奏折肯定会头疼无比,但是对于赵顼来说。却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而且他很喜欢这种批阅奏折的感觉。
赵顼正处于精力充沛的年纪,批阅起奏折来也十分的快速,一个时辰后,已经批阅了大半的奏折,不过越是批阅赵顼的脸色却越是难看,因为这些奏折喝多,但说的无非也就是两件事,一件是这场席卷大宋的旱灾,一件则是各地对变法的反对,要么就是守旧派对变法派的弹劾,这也让赵顼的心情越加糟糕。
“咦?”就在赵顼马上要把奏折批阅完时,却忽然发现一本奇怪的奏折,其实这本奏折本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在这本奏折的下面却压着一幅画卷,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毕竟奏折就是奏折,很少有人会把画和奏折一起送上来,另外这些奏折都需要阁门的事先查阅,像这样带着画的奏折,好像根本不可能通过阁门。
这本奇怪的奏折很快引起了赵顼的兴趣,当下他先把奏折拿起来看了看,结果发现封面上写着《论新法进流民图疏》,署名则是一个名叫郑侠的人写的,对于这个人的名字赵顼只是感觉有些印象,回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这个郑侠好像是治平四年的进士,而且十分受王安石的看重,曾经做过一州的的参军,只是后来变法开始后,这个郑侠好像与其它人一样反对变法,导致他与王安石交恶,结果在任期结束回京,竟然被安排到京城的安上门做了一个监门的小官,据说是王安石看重郑侠的才能,所以想用这种办法逼他帮助自己变法,可惜郑侠却是硬骨头,一直反对新法,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郑侠在京城也有不小的名气。
想到上面这些,赵颜当下拿起这本带着画卷的奏折对旁边的内侍问道:“这本奏折带着画卷送来,可知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