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如初背着童桐走出健身房。</p>

她的肌肉因为过度的使用还在时不时抽动一下，童桐趴在闻人如初背上，视线中一半是他灰色的衣物，一半是初上的夜光。</p>

将童桐小心翼翼的放进车里，闻人如初刚要为她系安全带，童桐已经抬手：“我自己来。”</p>

闻人如初顿了一下，没有吭声。</p>

童桐的脑袋靠在车窗上，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震了一下：“喂？”</p>

“童桐啊，我是刘奶奶。”</p>

童桐握着手机的手一紧。</p>

“我明天也要搬家啦，今晚收拾东西才看到还有你外婆的东西，你方便现在过来拿一下吗？”</p>

“好，我马上来！”童桐哽了一下，立刻开口。</p>

华年的所有东西都在那场大火中毁灭殆尽，没有给童桐留下任何念想。所以现在刘奶奶那里还有华年的东西，童桐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去拿的。</p>

闻人如初没有多说一句话，车子一转，就直接上了高速。</p>

受之前大火的影响，这个小区越发的衰败，一路走来只有零星的一点灯光——大部分的住户都已经搬走了，还有少许的，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p>

童桐几乎不敢往那栋烧得漆黑的楼的方向看，一路只埋着头向前走。闻人如初落后她半步，每次在童桐因为路上的障碍物而有点趔趄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伸手将她的身子稳住。</p>

刘奶奶一直在等童桐，看到她后，念叨了几句可怜的，拿起打包好的行李上的一个东西说：“喏，你外婆特意留给你的。”</p>

童桐伸手，揭开面上布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的红。</p>

那是一件中式嫁衣。</p>

很小的时候，外婆就说过，等她出嫁，会给她做一件世界上最漂亮的嫁衣。</p>

童桐差点直接跪下去，闻人如初连忙上前，将她护在怀中。</p>

“我年轻的时候和华年是一个绣厂的，她擅长绣龙凤，我擅长绣花。”刘奶奶苍老的手抚过嫁衣上的图案，语带怀念，“我眼睛不好，绣了好一阵儿才完成，后来这不忙着拆迁的事情吗，我年纪大了，就忘了把嫁衣还给你外婆了。”</p>

“本来也是你外婆特意给你准备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刘奶奶将嫁衣递到童桐面前，语重心长的道，“华年总说，她帮不了你什么。这些年你经历了多少事，她一点忙也没帮上，时常还需要你分心来照顾她，她觉得很愧疚。</p>

她说她年纪大了，怕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所以总想给你找个伴，哪怕不能给你松肩呢，能一直陪着你也是好的。这件嫁衣，不仅寄托了她对你最美好的祝愿，也寄托了咱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老头老太太，对你的祝福。</p>

布料是你冯爷爷贡献的，裁剪的是老陈，绣龙凤的是你外婆，绣花的是我。</p>

童桐，好好过日子，啊？别辜负了你外婆对你的一片期许。”</p>

“她希望你过得好，一辈子，都团团圆圆，幸福美满。”</p>

团团圆圆，幸福美满。</p>

一声压抑的哽咽声传来，断断续续，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压制不住。</p>

终于，嚎啕大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