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远离雁荡池的一处偏僻之地,荒山之上,悬崖边缘。
坐在石头上的老江手里把玩着黑色的量天尺,面无表情的对跪在身前,低着头的董小柔说:
“手,伸出来!”
现在的董小柔可丝毫不见之前的跋扈气,她四肢发软,头晕目眩,显然还没有从乱神香带来的虚弱里恢复过来。
而且身上还穿着一套仙家女子出嫁时的凤袍,当然上面布满了尘土碎痕,还有血痕碎肉,闹得就和恐怖故事里的鬼新娘差不多。
面对师父的话,这逆徒也没有反驳,而是老老实实的伸出双手,放在身前。
“啪!”
苦海大能徐夫子用过的法宝量天尺,这会被当做戒尺一样,被老江挥着,狠狠打在徒弟的双手上。
可怜董小柔这会既不能,也不敢用灵力遮挡,只能如凡人一样,硬生生受了这一记戒尺拍打。
老江是打的真狠。
在尺子抬起时,董小柔那一双纤细又白嫩,保养极好的双手上,便留下了一道血痕,疼的徒弟全身都在抖。
却咬着牙,不发出痛呼。
双手还抖动着放在原地。
“这一下是打你心怀不轨,身为墨家人,不懂尊师重道!心里恨我斥责于你,竟生出打我闷棍的心思。
如此幼稚,岂是我辈修行中人所行之事?
但凡你有点脑子,岂能弄出这种滑稽操作?”
老江抚摸着量天尺,看着跪在眼前的董小柔,说:
“你可知错?可有辩解?”
旁边目睹“行刑”的莫七烨这一瞬心思抽紧,生怕小柔再强项硬顶,惹得江师叔发怒,再惩戒更重。
她方才和自家师父聊了聊,已是知道了江师叔在域外的“丰功伟绩”,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已经足够她勾勒出江师叔的新形象。
一旦激怒了江老板,小柔的命运就很难说会有什么波折了。
“徒儿知错了。”
董小柔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牙尖嘴利,实际上,这会的她满心后怕,已是双眼含泪。
一小部分是因为老江打的狠。
一大部分是因为刚刚经历了劫数。
方青云那个混蛋,差点夺了她的清白。
若是那邪修红魔晚去半柱香,她就完了。
本想着对方来头大,敢在中州做这事,肯定是有依仗的,总不可能是个由着性子胡来的疯子。
但后来看到红魔与方青云厮杀,听那恶人所说,才知道,那货竟真的是个一心求死的疯子!若是真被他做了恶事,天知道自己还要受何等折磨。
董小柔虽行事荒唐些。
但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平时耍乐也就罢了,像是今夜这种绝望遭遇,在她并不漫长的人生里可还是第一次。
“知错了?我看你还是不知错。”
老江哼了一声,摆出一副师父姿态,冷声说:
“之前让你做的东西,做好了没?”
“做好了。”
董小柔揉着手掌,将纳戒打开,提出那挺老江交给她的加特林火神炮的原型,已被组装的精巧完美。
江老板分出神念,往那器物扫了一眼,发现内部电机也被安置妥当,只是还有些瑕疵,一看就是新手笨手笨脚做的。
但已能运转,说明这逆徒这段时间下山思过,倒还真是花了心事。
这让老江眼中的严厉稍减一些。
嗯,还有救。
“伸手!”
他抬起量天尺,再说一句。
这下头发乱糟糟,像是在垃圾堆里打了个滚的董小柔抬起头,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对师父说:
“为何还要打呀?”
“这一记是打你识人不明!”
老江倒也不是由着性子处罚弟子的,他盯着董小柔的眼睛,厉声说:
“你是出身优渥,蜜罐子里泡大的,不知人间疾苦,和一群狐朋狗友整日厮混,浪费大好时光。是修行不成,做人道理也不懂。
连人心隔肚皮这道理都没悟透,还学人家行走江湖,心念侠义,真是让为师笑掉大牙。
被你视为亲友之人,把你亲手送入绝境。
被你视为仇敌之人,却想方设法把你拉出劫难。如此事,为师说你有眼无珠,说你是个睁眼小瞎子,可有错?
可不能罚?”
一番话说得董小柔哑口无言,只得老老实实的伸出双手,又闭上眼睛,悄声说:
“师父轻点打,这双手以后还得制器呢。”
“哟,这会想起制器了?”
江夏哼了一声,把自己左手义体展开,任由各个模块灵活旋转,又最后合拢,他语气不善的说:
“打坏了又无妨。我墨家机关术精妙无双,独步天下,到时给你换两只铁胳膊,岂不更好?”
“啪”
第二记戒尺狠狠打下,又是血光四溅,疼的小柔全身抽动。
手已见血,让她痛入心神,看到旁边的莫七烨双手捧心,一脸纠结,就好像是那一尺子打在自己手上一样。
“你以后若不用心做事,小心老板也如此打你。”
旁边抱着貔貅小猫,又有红绸悬身的如月,如贵妇人一样,轻声在莫七烨耳边,恶意满满的说了句。
“再伸手!”
老江又说一句,让逆徒抿着嘴唇,再次抖着手,咬着牙,做好接受惩处的准备。
“这第三记,打你鲁莽无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