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抵达此处时,乌承玼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因为,从这里往东北,不远处就是广边军,如果契个部的杨守忠真有心前来营救这些人的话,最近的道路就是从那里过来,不过眼下已经距离文德县只有十里,周围都是唐军的巡逻范围,杨守忠此时未到,那自然就不会来了。
“奚人,都是无胆鼠辈!”
乌承玼大笑着,他身边的羌人亲信也跟着大笑起来。
在他们的前面是一条长约十里的峡谷地带,北面是燕山余脉,不过只有三四百米,南面就是已经开始解冻的洋河了。
峡谷的尽头就是文德县。
虽然出兵在外,夜宿时也有帐篷可用,不过一连几日在外奔波,终究没有在房舍里舒服,一想到文德县的温暖房舍以及可口的饭菜,乌承玼眼睛大亮,此时,他只安排了少量骑兵在后面与护卫们一起押着缴获走,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向前加快了速度。
走到五里地的时候变故发生了,前面一处最狭窄的地方好像出现了山体滑坡的迹象,一大堆土石将驿道阻住了!
那里,正南面是洋河,河岸陡峭,正北面则是这一段燕山余脉中相对来说比较高的,正中只有一处约莫一里长狭窄的通道。
新鲜的土石,此地常见的松木,完全将这个地方挡住了!
乌承玼听人汇报后骑马来到跟前看了一下,一看之下,他就知晓这是人为的!
如果是山体滑坡,便只会在靠近山体的地方阻住道路,但眼下却不同,一处高约三尺,看似凌乱,实则大体规整的由泥土、石块、带着针叶的松木、杉木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不好!”
乌承玼突然想到一事,在其身后不远处,也就是他刚才哈哈大笑讥讽杨守忠的地方,就是通往广边军的驿道,通过此驿道两百里即可抵达杨守忠设在燕山腹地的城堡!
“不可能啊,以杨守忠的实力,是没有可能突破广边军边墙的”
“报!”
他正在疑惑中,后面又飞来一骑。
“副使,后面,后面也堵住了!”
乌承玼大惊,此时他自然知晓自己遭遇了敌人,但能够突破妫州边墙的不可能是杨守忠,而碎叶军还在近八百里开外,是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赶到这里的,这么说来,肯定就是整个奚部了!
一想到这里,他不怒而喜。
“李延宠啊李延宠,我兄弟正愁没有机会让你等的军力汇聚起来,如今倒是送上门来了”
不过他瞬间想到一事,“前面十里处就是文德县城,眼下周围全无动静,难道蛮贼竟然将文德县也拿下了?!真是胆大妄为!”
在安史之乱时,乌承玼兄弟就是悍勇无比的猛将,一想到文德县的安危,乌承玼当即对着一名将领说道:“你,立即去后面,务必阻住敌人的进攻!”
他虽是猛将,不过却不是毫无谋略之人,他知晓,敌人十有八九是从前面那条通往广边军的驿道过来的,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赶在他前面布防,如果从山间小道过来,时间绝对来不及。
于是只要尽快击破前面临时堆砌起来的障碍物后面的敌人,疏通后,他乌承玼依旧握有胜机!
他兄弟以前是在营州担任捉生将的,与契丹人、奚人都交过手,在他看来,奚人勇则用矣,但却缺乏规制,契丹之勇亚于奚人,但规制胜之,这个规制包含的内容颇多,比如操练、纪律、赏罚、阵势等。
对于悍勇的奚人来说,只要击破其一部,剩余的必定鸟兽散。
就是这样!
乌承玼挑选了五百以羌人为主的“精锐”向着障碍物奔去,为了防备敌人的箭枝,乌承玼让两百扛着盾牌的骑兵走在最前面,两百拿着羌人最喜欢的重型武器——瓦楞锏。
瓦楞锏分量沉重,顶端似矛,四面皆有锋利的铁楞,可砸可刺,当然了,主要是用来在骑战中对付身穿重甲的敌人,在瓦楞锏的砸击之下,任何头盔都抵挡不住,乌承玼兄弟的祖先将自己的部落迁到辽东,并整体加入唐军后,很快就喜欢上了这种武器。
这种武器还是对付一般栅栏的利器,故此,乌承玼让四百人全体下马,等抵近到障碍物处时,便集中于某处猛攻,相信以他羌人勇士的剽悍以及瓦楞锏的威势,必定一往而无不破!
乌承玼今年三十五岁,正是一个武将体力、经验达到巅峰状态的年纪,他自己身材矮壮,用的武器就是瓦楞锏,还是一对瓦楞锏,一对分量都在十斤以上的瓦楞锏!
与草原部族骑兵不同,唐军的骑兵大多都能当成步军来使用,乌承玼的军队也不例外,只听得“咣当”一声,队伍里仅有的两百面箭型盾牌便组合到了一起,立时一人蹲着握住下面那面盾牌,一人则弯腰握住架在上面的盾牌。
身后跟着两百都握着瓦楞锏的勇士,慢慢朝着那处障碍物靠近。
在其后面,则是一百拿着骑枪的骑兵,上身都有铁甲,若是乌承玼一击得手,打开了一个缺口,这一百人就是继续扩大缺口的锐士!
对于这一段路,乌承玼极其熟悉,他知晓,就在障碍物的前面就是连续不断的缓坡,敌人极有可能在那里埋伏有更多的军力!
“扑扑”
五百人紧紧簇成一团逐渐向障碍物靠近,走动时在干燥的土地上发出的摩擦声以及扬起的尘土几里外都能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