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明人不说暗话,你以为如今您就凭着这千余老弱残兵就能护卫长安安全?完全不可能,安禄山本身就是粟特人,库特巴的商行在幽州设立祆寺后,他也加入了祆教,自然要保证祆教徒的安全”
“眼下留在长安的还有几十万人,其中趁机作乱的至少有三四万人,就凭着中丞手下这点人马如何遮护的过来?安禄山许诺过,进占长安后不杀一位祆教徒,也不会纵兵抢劫祆教徒商户的财物”
“留在长安的祆教徒商户还有万余,听命于我的护卫也有几千,中丞只要授权于我,我保证在几日之内,让偌大的长安城恢复秩序!”
“授权?我如何能授权于你?”
“中丞,到眼下这地步了,你我都不要打诳语了,我可是听说了,圣天子在离开之前,将皇宫所有宫殿、外面亲王府的钥匙全部交给你看管,还给你留了大批的空白可以任命五品官以下的文牒,吏部、兵部的大印也在你的手里”
边令诚心里一凛,暗忖:“孙秀荣这厮确实了得,竟然将李继勋这位朝廷的通缉犯偷偷运到长安,看来必定会趁乱掀起一番风浪,不过这厮以前就与安禄山不大对付,自然是不会来与安贼沆瀣一气的,那他又有什么目的”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一大阵嘈杂声,隐隐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边令诚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他掏出一张空白文牒,正要写上李继勋的名字,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李继勋说道:“写我的名字自然不妥,就写大萨宝石寄奴的名字,本来西市的大萨宝就有在紧急情形下参与平乱的职责”
“如今又兼上靖安司或金吾卫的职责也无妨,我看就按一个金吾卫巡城都尉的职位就行了,此职并非常设,而是特事特办,事后自动消失,也不会损了中丞的名头”
“也罢”,边令诚依着李继勋的说法一挥而就,又盖上了吏部和兵部的大印。
然后对着李继勋说道:“除了维持长安的秩序,切不可做其它非分之事!”
“非分之事?”,李继勋仔细看了看任命文牒,递给石寄奴后说道,“兵荒马乱的,还有何非分之事,若是在安禄山大军进来之前还没有一支上万人马的唐军精锐进驻的话,我等无非是止住城中的肆意烧杀淫掠,静等人家接收罢了”
说完便站了起来,向边令诚略略施了一礼,就带着石寄奴离开了。
当日下午,李继勋、石寄奴在西市制作了大旗几十面,在他利用商行偷偷运进来的大约三百精锐碎叶军、仁勇都的指挥下,带着大约三千祆教徒商行护卫高举着“钦命金吾卫巡城都尉”的大旗分赴各处,商行都有马匹,虽然不是战马,不过骑乘还是可以的。
三千多祆教护卫在碎叶军的带领下分成了六十个小组,每组大约五十人,带着横刀、长矛(从边令诚掌管钥匙的武库司领取的)、弓箭分巡各处,在杀了大约上千人后,只花了两日时间就让长安城恢复了平静!
边令诚见状,干脆让李继勋派了一千人分守皇宫各处,并将部分钥匙交给他看管。
这一日,李继勋带人来到霍国长公主的府邸。
李继勋虽然出身寒微,不过也是李氏皇族之后,以前也见过这位长公主。
此时,距离灵宝战役才过去六日。
他想起了孙秀荣之前同他说的话。
“若是见到霍国长公主,就劝她一家赶紧离开,皇帝杀了安禄山的长子,占据长安后岂有不报复的,如果能护卫她们一家安全,今后在皇帝面前也有情分”
李继勋暗道:“其实大都护想差了,眼下就是霍国长公主一家没有离开,叛军入城后若是寻不到皇亲国戚,若是将怒气发到普通百姓头上又该如何?”
不过他不敢违抗孙秀荣的命令,便让石寄奴打着大萨宝的旗号进去劝说。
在石寄奴的劝说下,霍国长公主一家匆匆离开了。
等他们一离开,李继勋就对三百碎叶军说道:“诸位,你等也知晓,大都护为了维持碎叶军来之不易的局面,那可是殚精竭虑,可就是这样,每年需要支付包括诸位在内的薪饷都是捉襟见肘”
其实,这几日各人跟着李继勋、石寄奴维持秩序,也领略到了长安的富庶,听到李继勋此话,一个个都是眼睛大亮。
“司马,没的说,赶紧下令吧”
“好”,李继勋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长安城里大户人家的住址、品性、财富等资料,是仁勇都蛰伏长安十年获得的“珍贵”情报,“按图索骥,这些人家以前都是靠强取豪夺发家的,多是为富不仁之辈,一共一百户,时间紧迫,从现在开始,以一百人为一组,将这些人家藏在宅子的财物尽数取出来”
“然后送往西市北侧醴泉坊大萨宝的府邸”
有人问道:“司马,此事自然是好,不过如此大的动作,肯定有人知道,将来若是叛军入城了,这些人告密了,我等还是躲不过”
李继勋摆摆手,“这等事你等不用管了,我自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