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乌赫恩度(1 / 2)

 昭襄二年(760年)三月份,春天即将来临。

彼尔姆附近依旧是冰雪一片,但肉眼可见的是:

树木上沉甸甸压着的雪层开始减薄了,河面的冰层也出现了裂缝,河岸的野草有的也开始露了出来,在一日之中最温暖的中午,露出来的野草最多,原本白茫茫的一片开始出现了斑驳之色。

天空也开始出现了鸟儿的身影,密林深处也隐隐约约出现了黑熊的吼声。

在小分队的辛勤耕耘下,彼尔姆的年轻女人们都怀上了孩子,对于这种情形,她们,包括她们以前的男人也不觉得什么。

但事情在开始改变,科米人虽然不在乎,甚至有些渴望这样的男人,但并不意味着小分队里的男人也是如此。

前面说过,在河口附近的窝棚有几百个,小分队里的男人除了年仅十五岁的岑佐公,所有的人都占据了几个窝棚,而在一次小分队带领彼尔姆所有的青壮男丁出去打猎,一去就是长达十天后,回到彼尔姆的只有小分队的成员,原来的彼尔姆青壮一个也没有回来。

女人们自然感到了异样,不过随着原来男人的消失,部落里剩下来的都是女人和孩童,她们就算有所疑惑,但还是忍住了。

“妒忌”

这是伽罗们开始大量使用的科米词汇,原本也有,但很少使用,但自从出现青壮的凭空消失事件后,伽罗不但开始大量使用,还有些担心了。

不过,她一直信任、爱戴的男人,年仅十九岁的孙钊渟是这样同她说的:“亲爱的,他们并没有消失,在大山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女人居多的科米部落,他们不想与我们分享你们,故此便越过大山去那个部落了”

“那个部落正好缺少精壮男人,于是我们只好目送他们离去”

“真是这样吗?”

伽罗自然有些疑惑,不过眼下的她全幅身心全部放到了孙钊渟身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判断,何况,在彼尔姆三十日距离内的族人马上就要赶到了。

最开始赶到的是来自西边的科米部落,那个部落由于挨着维亚吉奇人,已经开始由母系氏族社会转入父系氏族社会,最开始到来的已经学会使用奴隶了。

想要从一个社会形态马上转入另外一个,那需要漫长的过程,这个部落以前居住在喀山附近,是被保加尔人逐渐驱逐出去的,自然转化的最快,他们已经从一妇多夫的母系氏族社会一步进入到一夫多妻的父系奴隶制社会了。

但他们的信仰依旧没变,对于幽暗森林各路大神的依旧敬畏有加,而能够代表人类与大神们沟通的就是萨满,像伽罗这样身上发生过“神迹”的大萨满依旧受到他们的尊敬。

他们就好像十五六世纪北美大陆的印第安部落,虽然酋长已经变成男人了,但大萨满还是女人。

伽罗向周围诸部发出的召唤令是以一年一度对森林之神维达进行祭祀的名义进行的。

提尔宁,就是西边这个人口同样在几百户科米部落的首领,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在与保加尔人的战斗中虽然屡遭败绩,但他也杀死过不少保加尔人,从而缴获了他们的兵器。

有着铁矛头的长枪,三尺长的突厥刀,皮甲。

提尔,科米语战斗之神的意思,但人类也可以用,加上“宁”后就是小战神之意。

除了提尔宁等少数人有着铁质兵器,剩下的人还都是木质、石质、骨质的兵器。

提尔宁这次也来了三百户人,作为森林部族,一旦家里的顶梁柱需要外出,除非是在左近打猎,需要长途迁徙的话,肯定是举家出行。

三百户中,只有三十人有铁质兵器。

见到孙钊渟他们后,提尔宁顿时紧张起来,作为频繁与保加尔人接触的部族,自然知道森林外面还有科萨人、碎叶军,但碎叶军竟然越过保加尔人来到这里,还准备让科米人全部迁到外面的世界,这让提尔宁心事重重。

特别是在得知彼尔姆部的青壮男人竟在一次狩猎中全部失踪后就更是如此,已经进化到父系奴隶社会边缘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不过,当他见到伽罗的神色后,便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他是这样想的,“碎叶军显然是不会长期待在这里的,等春天来了也就离开了,到时候便由我部与彼尔姆部融合就是了”

同为科米人,他也十分垂涎伽罗的年轻美貌,以前若不是伽罗身上挂着部族大萨满的称号,他早就打过来了。

他准备等到祭祀仪式结束后就同伽罗摊牌。

虽然发展程度不同,但对于森林之神的敬畏还是共通的,想要在这幽暗森林里活下去,他没有哪怕一丝不敬的念头出现在达维身上。

三月中旬,彼尔姆人通过绳结判断举行祭祀仪式的时候到了。

与东方信仰萨满教的部族不同,西方信仰萨满的部族并不认为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与诸神沟通,他们倒是有些类似后世的印第安人,用以祭祀的广场上插满了诸神的雕像,当需要祭祀某位大神时,只需要将该神的木桩拔的最高也就是了。

似乎为了印证“幽暗”森林这个名字,祭祀仪式选择在夜晚进行。

当一轮明亮的月亮正好挂在彼尔姆的上空时,在十面大鼓的咚咚声中,在伽罗的带领下,已经来到这里的十个部族的男男女女上千人开始了舞蹈。

森林之舞。

没有火焰,在暗淡的月光下疯狂起舞,不远处,孙钊渟举着望远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他也会一套萨满舞蹈,不过在这种情形下他也知道他的出现并不合时宜。

很快,他的望远镜便停住了。

只见一身白衣、怀着他的孩子的伽罗的舞姿越来越轻盈,就好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似的,而周围诸部的萨满,男男女女,包括提尔宁在内都拉起了手,将她围在中间,夜色里,提尔宁的面容带着某种微妙的神情。

这神情被他捕捉到了。

当晚,孙钊渟并没有在伽罗的窝棚里居住,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营寨。

这一晚,他睡得并不好。

一大早,营寨外面就出现了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