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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笙少爷,”时念念轻手轻脚的从门后走出,努力绽起一个自认为最温暖的笑容,软着嗓子道,“你要吃点东西吗?”

话音刚落,忽的有什么东西朝她飞来,耳畔是空气被划开的呼声,那黑影精准无缺的擦过她的脸,砸在她一旁的墙壁上。

哗啦一声,玻璃碎片散落满地。

就差那么一点,就要砸到她的脸上。

时念念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瞳孔微颤,四散开来的碎片不小心划过她露在衣袖外的那半截小臂,刺痛感弥漫开来时,少年冷硬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陆笙冷冷看她:“滚出去。”

时念念手一抖,手里端着堆满食物的瓷盘瞬间从手中滑落,白瓷碎片和食物残渣混合在一起,堆满了甜腻的香味。

屋内没有开灯,有几缕细碎月光在重重叠叠的乌云后挤出,从圆弧形的琉璃窗倾泻而下,借着清透的月色,时念念看见湮没在黑夜间的那张面容。

陆笙双手撑在床边回望着她,他今年十六岁,却比同龄人个子拔的更快一些,即使是坐着,也依旧可以分辨出那双修长笔直的腿。

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个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只那么一眼,时念念心尖微颤,她怔愣在原地,仿佛呼吸都被夺了去。

少年肌肤冷白,眼眸漆黑黯淡,那双狭长的眼没有一丝光,像是覆了层寒冰,平静的宛如一个死物,叫她不由得感到一丝刺骨的冷意来。

时念念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一句过后,陆笙没有再出声。

不算宽敞的房间内陷入一种死一般的沉寂,周围静悄悄的,渗着一股阴冷。

在注视到少年的视线移到自己的脚下,时念念的视线紧跟着下移,望着凌乱的地面,她呼吸一滞,忙蹲下身子去拾取满地的残渣:“对不起少爷,是我太笨了,我这就清理干净。”

时念念有些难过,她不是难过陆笙凶她,她是在难过自己把这一切都给搞砸了。

她轻咬了下唇,委屈的同时,时念念竟还分出神志去想,幸好她在敲门时为了方便,把牛奶暂时放在了窗沿,不然现在她大概可能会更狼狈。

陆笙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佣人,又看着她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

门外明媚的灯光半落在她身上,乌黑长发带着卷,随意披在肩头,她的脸半明半暗,却能清晰的看见地上那只手,白皙细腻,纤细柔软。

是一种,和他格格不入的温暖。

给他送饭……陆笙自嘲的扯下嘴角,冷淡轻呲,他那个继母,已经到了要迫不及待毒死他的地步了么。

那女人一向精明,怎么今天给他派了一个脑子不太聪明的。

如果是往常,在他骂第一句时,别人早就识趣离开了,他没想真的拿杯子砸她,他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那人竟然没有走。

陆笙觉得没意思,神色恹恹的盯着时念念发呆,她声音软绵绵的,看着好像是象牙塔里的公主,笨手笨脚的一点也不像来工作的佣人。

工作服带着一个很大口袋,时念念小心翼翼捡起碎片,又一片一片暂时先放在袋子里。

蛋糕和碎片混在一起,一不留神间,时念念的指腹被尖锐的白瓷扎破了一个小口,血珠瞬间凝聚,汇集在她的指尖。

时念念倒吸一口气,她的动静不大,还是被陆笙察觉到了。

他的视线移了过去,时念念的皮肤很白,那一点红的出现,像是皑皑白雪里悄然绽开的一束红梅。

少年面色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过了一会,他直起身,径直朝时念念走去。

时念念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伤口放进嘴里做一下紧急处理,忽的听到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愈来愈近,直至走到她面前才停下,眼前出现了一双被洗的发白的运动鞋。

她怔怔抬脸,和微低着头的陆笙四目相对。

陆笙不是没有见过蓝色的眼睛,可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一双眼,那双眸像是含着一汪水汽,干净的毫无瑕疵,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身影。

陆笙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感觉。

她越干净,陆笙就越觉得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枯燥、腐烂、毫无生机,又肮脏至极。

陆笙动了动唇,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时念念,最后也只是多送给她四个字。

“最后一遍,滚出去。”

随着“咣当”一声巨响,门被关上,时念念被扫地出门。

时念念:qaq原剧情诚不欺她

时念念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的任务本来就是和陆笙有关系,结果倒好,第一面就搞得如此不愉快。

时念念发了会呆,最终还是选择守在门外,万一陆笙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她还可以再去给他准备一份新的。

其实是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念念给自己找了个拙劣的理由,先是自我安慰的一通,随后双手抱膝蹲在地上。

走廊又重新回归平静,只余下窗外呼啸而过的海风声,见证了全过程的系统小心翼翼的开口:“宿、宿主,你还好嘛……”

“我很好,谢谢你,甜甜。”时念念吸吸鼻子,下巴枕在手臂上,颇有些有气无力的回她。

她抬眼望向窗外,云彩乌泱泱一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如浓墨般的空中只见零星几颗星子,闪着莹莹又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光。

风声呼啸,厚重的墙壁隔绝了海风,但时念念还是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要下暴雨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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