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的经验已经帮他做出了选择，那就是袖手旁观。

但是他的内心很是纠结。

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消亡，好心的路人也在火海中逐渐停止了挣扎。校车的车窗也随着烈火的炙烤爆裂开来，不断地有学生从窗户处爬了出来，但是却被困在火海中，根本无处逃生。

至于其他没有力气爬出来的学生，哭丧着脸，蜷缩着身子呜咽着，身体因为害怕而剧烈的颤抖着，直到大火蔓延到车内，再一次响起了让人内心发麻的凄厉喊叫。

里面的学生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温度，皮肤烧裂，眼睛鼻子嘴巴冒着热气，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黑烟，他们张大了嘴来呼救，迎接他们的却是更加猛烈的火焰，席卷着他们的话语，将其淹没在火海里。

围观的人捂住嘴巴，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一幕。

被大火硬生生的烧死，而且没人来救援。这群学生慢慢的死在了痛苦与绝望之中。

林禹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火焰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可以发现此时林禹的眼里已经充满了杀机。

他已经大概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仍然有着杀人的冲动。

林禹在此地站了能有一个小时，直到消防车到来，扑灭了大火，从里面拉出了几十具烧黑的尸体，才继续前行。

虽然林禹离开了，但是他身边的灾难却没有停下来。

路面塌陷造成一个家庭坠入其中，林禹没有去救。裸露的电线旁一个孩童正在玩耍，林禹没有去救。一辆婴儿车停在一个正在倒车的大货车后面，因为煤气爆炸导致一栋楼的居民被困，一个怪物突兀的出现，在一个小区内四处的追杀居民。

不管林禹走到哪里，灾祸就跟到哪里。遍地的尸体，流出的血液，倒塌的楼房，残破的车辆，凶猛的怪物，在林禹的背后一一浮现，林禹却还在向前方走去。

随着林禹坚定地朝着前方走去，阴沉的目光已经表示了他心中的想法，这个人，该死！又不知过了多久，林禹经历了多少的灾祸，身边倒下多少具尸体，眼前的一切终于支离破碎起来。

林禹定睛看了看，这里还是他刚刚步入兰市市区的地方，一处无人的林区。只不过夜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惨淡的月光提供了一些光亮，远处的高速路上偶尔会有一辆卡车经过，除此之外再无特别的声响。

林禹掏了掏耳朵，看向了自己身边站立的一个高个子，梳着马尾辫的女子。

林禹的记忆力不算很差，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是李子青带回来的陈淑娟。看她身上的青色长袍制服，应该是顺利通过了测试，加入了青衣队。

“所以，你的能力是制作梦境？或者是幻境？”

林禹脸色阴沉的召唤出了十几只影怪，将陈淑娟围了起来。有的影怪已经开始使用种族能力，有个四条腿的蜘蛛怪已经在周围布置着蛛网，封死她逃跑的所有路线。

他每天要处理着很多的事情，家族的，学校的，‘帮派’的，还有西北大部分地区的妖怪，他都要去处理。现在，一个青衣队，不去对付妖怪，却要对付自己，让自己沉陷与幻境之中。如果此时她对林禹的身体补了一枪，那自己可就真的死了。

林禹起了杀心。

陈淑娟看着附近的十几只妖怪，各个体型庞大，散发着杀气，只需要林禹的命令，就会冲杀过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陈淑娟倒也没有太害怕，因为她的身份可是官家的人，这让她的底气十足。陈淑娟看着这些怪物只是楞了一下，很快的回过神来，“这就是你的能力？”

林禹摇了摇手中的酒瓶，自己在幻境里喝了很多的酒，出了幻境之后，酒瓶还是满满的。

“赚了，赚了。”林禹笑眯眯的看着酒瓶，脸色的阴沉之色全无，转变的很快，仿佛刚才的幻境没有发生一样。

在幻境里，他就是通过气味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却闻不到酒气。满载的油罐车，居然连一点刺鼻的味道都没有，烧焦的尸体也只是看着吓人，却没有烧焦的气味。所以，在人贩子那里，林禹第一时间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没有出手。

“是你自作主张来对付我的，还是李子青的命令？亦或者是更上面的命令？”

这个问题很重要，会决定接下来林禹的动作。

陈淑娟则是开始冷着脸，想起了幻境里面林禹的选择，面若冰霜的反问了回去，“为什么那么多的人，你全都见死不救？那么多互相帮助的人，互相搭手的百姓，都没能打动你？那些可怜的学生，你居然一丝一毫都没有触动？”

“按照网上的传闻，你应该是个可以拯救世界的大英雄才对，你不应该如此的冷漠的！”

林禹喝了一口酒，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栋高楼的楼顶上。自己的身后，站着陈淑娟，自己的前方，空无一处。

林禹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月亮，再一次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仔细的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大致了解了这个能力的弱点，或者说陈淑娟还做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深度的感知。

然后他开始饶有兴致的探出身子，从楼顶看着楼下的景象。这可比自己在苍鹰背上飞的高度矮多了，自己怎么可能会惧怕这么一点高度？再回头看一眼陈淑娟的位置，笑了。

“你低头看看这个城市，这么多的人，每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每个人不都应该得到拯救么？你作为四级能力者，你的能力，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不公之于众？像你这样能够威胁任何一座城市的人，不应该更加约束好自己么？”

“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恐高啊？”

陈淑娟刚想继续说下去，就被林禹无情的打断了。而且林禹的话仿佛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内心，先是羞红了脸，然后脸色更加寒冷，用力攥紧的拳头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林禹忍不住笑出了声，感觉自己刚刚太坏了。

人家想来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演讲，却被自己打断了，还揪出了她的弱点。

陈淑娟咬着牙，愤愤的跺了跺脚，林禹的视线里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他和陈淑娟一起来到了一处满目疮痍的城市里，这里都是断指残痕，倒塌的房屋，尖叫的人群，四处袭击人的怪物，能力者不顾其他普通人的安危，肆意的使用能力，正在努力远离这座城市。只有各个部门的警察和当地青衣队，在组织着人群撤离。高高的天空上，有个人影如同太阳一般发着光。

“二十五前，我在这里”

“原来你这么老了！”林禹满是惊讶的喊道。

陈淑君又是猛的一顿，林禹清晰地看见她额头的青筋都出来了。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在这里，想必你也听说了，有个五级能力者，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发动了他的能力，彻底的摧毁了这座城市。”

“城市里，有着五百多万的人，活下来的，你猜猜还有多少？不足五万人！”

听到陈淑娟似乎有了一些哭腔，林禹眯了下眼睛，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不就是堕落之地么，我听过这个地方。然后，死亡的人包括你的父母，兄弟姐妹，亲朋好友。你一个人过得很惨，成天被欺负，这一切的根源，是这个五级能力者造成的，对吧？”

陈淑娟带着颤声，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二十五年前，这个能力者所造成的灾难，被她永远的记在了心里，整座城市，五百多万人，死的只剩下不到五万人，所见之地，全是尸体，她的一切，都被埋葬在那里了。

林禹看着已经红了眼眶，马上就要哭出来的陈淑娟，挠了挠头。他不是很擅长对付女子，尤其是哭泣的女子。

他想了想，突然疑惑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么？我才十九岁，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即使我现在快要达到五级能力，又不是我毁灭的哪个城市，你找我干什么？”

陈淑娟深深地吸口气，平缓了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