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李蓉清陪着笑脸,看着青衣仆人一步三摇地进了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马车旁,偷偷看着大门两旁的执戟卫士。“阿母,这儿好威风呢。”
“那当然,母亲是先帝的姊姊,女儿是当朝皇后,天下还有谁能比她们家更尊贵?”
“对街开户,卫士守门,真是富贵逼人啊。如果有一天我们梁家也能这么威风就好了。”
梁媌瞥了李蓉清一眼,没吭声。她虽然一直渴望梁啸能封侯拜将,可是她却不敢奢望有这样的气派。想到梁啸,她更加不安。她和馆陶长公主一家没有任何联系,不知道馆陶长公主怎么会突然让人叫她来。
是福还是祸?
过了好久,那个青衣仆人才出来了,信手一指。“从侧门进去,不要乱看。”
“多谢。”梁媌再次谢过,让车夫把车赶得远一点,自己带着李蓉清沿着院墙走了好长一段路,一直走进里巷,又向前走了一箭之地,才看到一个小门。
李蓉清上前敲门。等了好一会,里面才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来了,急什么急?”又过了一会,小门开了,露出一张疑惑的脸。“你们是谁啊,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家主母姓梁,太主着人传我们来,也不知道有何吩咐。”
“是这样啊,等着,我去问问。”门哐当一声又关上了。亏得李蓉清反应快,要不然鼻子都得被撞扁了。她气得脸色通红,却不敢怒,只肯咬了咬牙。
两人站在门口,巷子里风很大,两人一会儿就吹得浑身冰冷,手脚麻,却连跺一下脚都不敢。两人互相看看,不由得苦笑。李蓉清站到上风口,替梁媌挡风。“唉,长安真是富贵地啊,非贫贱人所能居。”
“傻孩子,人哪有天生来富贵的。”梁媌低声说道:“若不是高皇帝提三尺剑定天下,刘家子孙哪来的富贵?岂不闻陈涉语,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李蓉清眨了眨眼睛。“可高皇帝不是赤帝子转世么?”
梁媌笑了一声,正想说话,门里传来脚步声。她连忙捏了一下李蓉清的手,收起笑容,站直了身子。
小门再次开了,一个衣着华丽的侍女板着脸,看了梁毁媌一眼。“跟我来吧,莫让太主等。”说完,也不管梁媌听没听见,转身就走。
梁媌连忙进了门,陪着小心,向开门的仆人点头致意,又让李蓉清奉上谢钱,这才屏气息声,跟着侍女前行。她的步子又快又轻,步幅很小,衣摆不动,如同在地上滑行一般。李蓉清就差得远了,步子过大,总被衣摆束住,几次险些摔倒在地,紧张得脸色通红,额头沁出一层细汗。
两人穿廊过院,转得头晕眼花,才来到一处堂屋,看到了馆陶长公主。
馆陶长公主站在一株梅花前,身边簇拥着十来个侍女,个个衣着华丽。站在她们中间,来之前还特地收拾了一番的梁媌和李蓉清像叫花子一样寒酸。
梁媌让李蓉清在院门外等候,自己款步上前,深施一礼。“贱妾江都梁媌,见过长公主。愿长公主千秋万岁,长乐未央。子孙富贵,益寿延年。”
馆陶长公主噗哧笑了一声,转过身子,看了梁媌一眼。“听你这口气,像是见过世面的,当真是江都国的一个织妇?”
梁媌胀红了脸,却只能低声答应。“长公主说得是,贱妾正是江都国一织妇。”
“当真?”
“贱妾不敢欺瞒长公主。”
馆陶长公主转过身,走到梁媌面前,盯着梁媌的眼睛,脸色微沉。
“我看你一路走来,步履如行云流水,言语对答从容,像是习过礼仪的。如果真是一个卑贱的织妇,你又如何知道这些礼仪?你名媌,这好像不是江都国的风俗,倒有些像梁国人的习惯。你究竟是什么人?这梁国独有的双面锦,你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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