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安静一些的场面再次沸腾。魏其侯窦婴出将入相,曾经高踞人臣巅峰,如今深居简出,普通人可不是随便能见得到的。他这样一个前辈,给梁啸登门祝贺?
梁啸苦笑。不过,有馆陶长公主在前,魏其侯窦婴的到来就不算什么了。
梁啸再次出门迎接。窦婴一见到梁啸,就挽着他的手,轻声笑道:“梁君侯,多谢你的提醒,我的文章递到宫里去了,陛下觉得尚可,今日召我入宫,我这才知道你今天大婚,祝贺来迟,莫怪莫怪。”
梁啸心知肚明。窦婴根本不是今天才知道,他肯定和馆陶长公主一样,得了天子的许可,这才赶来祝贺。看他这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就知道那篇文章深合天子心意。
“那我要先恭贺魏其侯了。”
窦婴哈哈大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梁啸正准备将窦婴迎到堂上,远处又来了客人。御史大夫韩安国和郎中令李广并肩而来,身后跟着李敢等人,梁啸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迎接。李广还好说,那是老上司,两家靠得很近,梁啸三天两头就去串门。韩安国则不然,他是御史大夫,又与梁啸接触不多,他登门道贺殊为不易。
“韩公,李将军,小子何德何能,怎么当得起。”
李广哈哈大笑,却不说话。韩安国一边还礼,一边笑道:“梁君侯,河南之战,我一直未能当面致谢。今天是你大婚之日,我也来讨杯酒喝。”
梁啸满面堆笑。他知道韩安国的意思。如果不是他的建议,以韩安国的斩首级数,想封侯难度不小。韩安国为人谨慎,一直没有主动表示善意,这是借着他大婚的机会致谢来了。看他身后侍从抬的箱子就知道,这笔贺礼非常丰厚。
“好了,你不用招呼我们。”李广也不客气,拍拍梁啸的肩膀,又指了指后面。“我看到田丞相的马车了,你赶紧去迎吧。”
“田丞相?”梁啸愣住了。他和田蚡可一点儿情份都没有啊。一定要说有关系,倒是有点仇。田蚡当初可是想把刘陵娶回家的。所以田蚡虽然和梁啸同在戚里,却老死不相往来,梁啸也从来没有登过田蚡的门,这次结婚也没有送清柬给田蚡。
莫非又是宫里那位搞的鬼?
梁啸来不及多想,赶紧去迎。不管他对田蚡有多少意见,田蚡毕竟是丞相,又是来祝贺的客人,这礼节不能少。
一会儿功夫,田蚡的马车驶了过来。梁啸门前已经人满为患,田蚡虽然贵为丞相,也只能早早的下了车,步行到门前。梁啸迎了上去,老远就躬身致歉。
“不知丞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田蚡看看四周,振了振袖子,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来参加梁啸的婚礼,他是一百个不愿意。梁啸娶的可是他曾经想娶的刘陵。现在梁啸不仅把双面锦技术收了回来,还赚了一个琉璃,可真是赚大了。从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非常不舒服。按他自己的意思,没诅咒梁啸就不错了,哪里有心思道贺。
可是他没想到,王太后居然会让他来道贺。
这都什么事嘛。我堂堂的丞相,要给一个后辈道贺?
田蚡很不愿意,可是他却不敢违拗王太后的意思,只好捏着鼻子,带着礼物,颠颠地跑来祝贺。
“罢了,罢了。”田蚡摆摆手,跟着梁啸进门,来到堂上。
韩安国等人纷纷起身相迎,只要馆陶长公主安坐不动。长公主爵比诸侯王,秩比丞相,她的地位比田蚡高,不必起身。其他人就不同了,不论是官职还是爵位,都要比田蚡低不少,必须行礼。
魏其侯窦婴虽然也站了起来,却有些勉强。曾几何时,田蚡是以子侄礼拜他的。七八年前,天子刚刚继位的时候,欲任田蚡为丞相,田蚡都不敢抢先,要将丞相让给他,自任太尉。这才过了几年时间,田蚡成了丞相,而他却赋闲在家。
不过,想到今天天子召见时的情景,窦婴又升起了希望。就算不做丞相,我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也比你田蚡高。丞相做成你这样,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窦婴平复了一下心情,带着三分笑意,上前行礼。“丞相。”
“哟,魏其侯。”田蚡早就看到了窦婴,却故意要等到窦婴主动行礼,这才装作刚看到的模样,故作惊讶的说道:“你可是真正的稀客啊。听说你闭门谢客,最近在忙些什么,做什么大文章?”
窦婴直起身,抚着胡须,带着几分自信。“大文章么,没有。小文章倒是有一些。不过,丞相也不必着急,用不了几日,陛下应该会在朝会上提及,届时再请丞相指正。”
田蚡心头一紧,脸色微变。“你入宫见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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