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书上,后世人只能看到汉元年,是三世子婴被腰斩咸阳市,嬴秦宣告灭亡,汉太祖高皇帝刘邦受封汉王的一年;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的是,同样是在这一年,新任秦南海都尉赵佗于岭南起兵,兼并了桂林、象郡二郡,并以南海郡治番禺为王都,自立为:南越武王。
之后的几年,是中原混战的楚汉争霸时期,也同样是‘南越武王’赵佗扩张领土,进一步掌控岭南的时期。
到汉五年,霸王项羽自刎乌江,汉室鼎立,天下归一;
汉王刘邦,成了汉帝刘邦;曾经的南越武王赵佗,也早已在南越国度番禺,自立为南越武帝。
对于赵佗这个‘前秦余孽’,以及南越这个割据政权,汉室自然是容忍不能,但又苦于内部尚未统一,便也只能暂且搁置;
到三年前,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终于赶在自己驾崩之前,完成了汉室内部的完全统一,却也已无余力再征讨南越,便派出使者南下,与赵佗和谈。
最终,在汉使陆贾的好言相劝‘威逼利诱’下,赵佗最终答应:去帝号,承认汉室为南越宗主国,自请为外藩;
而作为交换,汉室也同意赵佗保留王爵,仍有赵佗统治南越国,并赐予赵佗南越王符、印。
至此,南越这個成立于乱世的割据政权,便已是到了灭亡的时间,随着事件的推移,南越就应该逐步完成割据政权、外藩、内藩、宗亲诸侯国的转变,最终被纳入汉室版图。
但与刘盈前世的记忆如出一辙:在刘邦驾崩之前,刚答应‘为汉忠臣’的南越王赵佗,在刘邦驾崩之后便把脸一翻,再次于番禺悍然称帝!
虽然刘盈心中也明白,无论是出于地理地势,还是政治层面的考虑,南越的情况,都与后世的宝岛极为类似:武力统一,并不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也并非是很有必要的方案。
但即便对此有明确的认知,并清楚地知道这一世,汉室朝堂还是要派陆贾再去一趟,让赵佗自去帝号,刘盈也还是难忍心中怒火。
——老头子在你唯唯诺诺,老头子一死你悍然称帝?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所以,刘盈丝毫没有按捺胸中的怒火,而是将对赵佗的所有不满,尽数发泄在了那位南越使者身上。
因为刘盈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谁都可以退让,唯有刘盈不能。
盖因一山不容二虎,一片天空之下,绝不容第二个‘帝’。
赵佗都在岭南称帝了,若刘盈还能谈笑风生,那才不正常!
果不其然,在刘盈张牙舞爪的表示出‘赵佗是不是在茅厕打灯笼’之后,南越使者几乎是光速弯下膝盖;
并隐晦的表示:哎呀,我家大王对此也是后悔不已,所以此番派我前来,好和陛下商量商量,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听到这句话,刘盈也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当场丢下几句‘使王好自为之’‘大军一至,立为齑粉’之类的狠话,便拂袖离去。
当日下午,长乐宫也放出风声,明确警告南越使者:这件事,汉室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
赵佗必须去帝号,必须再次上表请臣!!!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位南越使者也终于站出身,表示自己‘坐不了主’;
太后吕雉便也顺水推舟,让那位使者即刻启程,回去请示赵佗,并顺手搭上了回访的汉室:陆贾。
至此,赵佗称帝一事,便基本算是尘埃落定。
不出意外的话,等陆贾前去劝一劝,赵佗就将再次去帝号,上表请臣,表示南越‘世世代代为汉忠臣’。
而作为嘉赏,汉室也会赐下些象征性的物品,如御剑一柄、蜀锦一匹之类,以嘉奖赵佗‘深明大义’。
送走南越使者和汉使陆贾,少年天子刘盈也稍冷静了下来。
回顾这一番闹剧,刘盈便也意识到:赵佗此番称帝,与其说是‘胸有大志’,倒不如说是在试探。
就如同刘盈刚继位,匈奴人就送来那封国书,羞辱太后吕雉一样。
只不过困局岭南的赵佗,显然没有像匈奴单于冒顿那般,直接羞辱汉太后吕雉的底气,所以便通过称帝,来试探新君刘盈,对南越的态度。
如果刘盈表现出‘求求你不要称帝了’的懦弱表现,那赵佗自会喜笑颜开,然后着手准备北上中原,光复大秦;
若刘盈表示‘难办,那就别办了’的强硬姿态,赵佗就得招兵买马,准备应对汉军南下,兵临五岭;
而刘盈此番表现,则算是最正常,也最容易被双方接受的程度。
——刘盈即没有软弱的表示‘只要你不称帝,怎么着都行’,也没有过于强硬的表示‘我特么揍死你’;
这样一来,汉室中央的面子有了,汉君威仪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反观赵佗那边,也并不需要为此再兴刀兵,只需要跪地称臣,这事儿就能翻篇。
但这件事,也并不是说没有任何意义。
在此事之后,‘南越’二字在天子刘盈心中的地位,便稍微提高了一些。
这并不是说,刘盈觉得南越更牛逼了,而是觉得解决南越的优先级,较过往更高了一些。
而对于汉室朝堂,朝中百官而言,也有了‘南越之事,需要更加慎重’的认知。
至于赵佗,也借此试探到了最不希望看到的内容。
——新君刘盈,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软柿子。
南越使团在大朝仪之前就离开,算是为南越之事,暂时画上了残缺的句号;
但在秋八月末,整个朝堂都忙碌于关中秋收之事的时间节点,天子刘盈却再次召集了朝中公卿,于长乐宫长信殿议事。
对于议论内容,天子刘盈也并没有隐瞒。
——朝鲜。
准确的说,是过去几年时间里,风云变幻的朝鲜半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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