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韩信在码头站稳脚跟后,便带着主力向仓禀进发,其余人分取武库、郡府等处。
城内数万百姓本就听闻,武忠侯与武信侯在城外交兵,一时间人心惶惶,流言叵测,遭到袭击后,更加混乱。
南征军和闻讯赶来的郡兵在里闾爆发战斗,城西不断响起兵器交击声,街上的人一看几股黑烟在码头冒起,都大惊失色,知道城内要变成战场了,纷纷往家中跑去,期间不乏有人误入交火处,成了枉死鬼。
一时间,全城犬吠大起,鸡叫马嘶,婴儿啼哭,妇人惊叫,男子呼喝,一城皆乱……
眼看生灵将遭涂炭,在不断向仓禀推进的同时,韩信还不忘让本地兵卒用方言大声喊道:
“江陵的父兄昆弟勿慌,是去南边戍守的江陵子弟们回来了!”
“南征军至,乡亲们勿要害怕!”
“武忠侯有令,如有妄杀一人,妄取民间一物者,定按军法处置,百姓们且在家中待好,紧闭屋舍!”
如此一来,倒是让江陵人安心了不少,武忠侯曾在江陵做过官,还是昔日郡守叶腾之婿,带着不少子弟南征,百姓们不相信这个极重同郡情谊的君侯,会对江陵不利。
于是除了大多数人闭门待动乱结束外,城中也有不少里闾爆发出喊叫、大呼,一些手持兵刃的江陵人冲杀出来,协助南征军将江陵仓外,负隅顽抗的昌武侯亲兵击溃。
等韩信顺利拿下守备森严的江陵仓后,一个长髯黄脸的汉子被引到韩信面前。
此人眼中有些惊异这位“韩都尉”的年轻,但还是恭敬作揖道:
“韩都尉,我叫满,是江陵县兵曹掾,亦是武忠侯旧日同僚好友,前段时日,被昌武侯公子成找借口削了官职,还要将我监禁。我见情形不对,匿于朋友家中,今日闻南征军还师,便与族人乡党举事,共迎义军!”
韩信颔首,却没下马相迎,更未还礼,只随口道:“多谢义士,本都尉还要去驰援君侯,还望义士招募城中有志之士,与利司马共击郡府。”
此时,粮仓、武库、四门、水门,城内比较重要的地点都已被南征军攻占,仅剩下昌武侯公子成、南郡守带着千余人,退守郡府!
等韩信扬长而去后,满却有些不高兴:“这黄口孺子,年纪还没有我儿子大,竟如此张狂。我明明是兵曹掾,他却一口一个义士,无礼至此。”
满心眼小,越想越气:“吾与武忠侯相识,在阳生死与共的时候,他还在玩泥巴呢!”
……
韩信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已得罪人了。
他也未在意,将城内残敌交给利仓和满收拾,自带着五千人抵达江陵东门,登上城楼,手搭凉棚,眯眼远眺。
他看到了什么?
江陵者,因其近江,旁无高山,所有皆陵阜,因而得名,此处方圆数十里内,地势平坦。自江陵往东,江边除了阡陌相连的良田外,时值夏初,更有芳草遍地,秋兰、、蕙和江离等鲜花盛开,青青的荃草、射干、揭车等香草丛生……
但现在,这一片繁花盛景,却已被摧毁殆尽。
时近正午,天高无云,日光渐烈,两部接阵于田野之上:东边鼓声大作,西方也号声连绵不落下风,受到双方武忠、武信两位主将的催促,都尉率长们麾军而进,两下交锋。
一时间,喊杀沸天,仿若远古传说中,共工与祝融的大战,能使天柱折,地维绝!
在两军无情的推进下,田野里的青苗被无数双脚践踏倒伏,重新变为一片平实的硬地。
满地鲜花遭车轮碾过,零落成泥,郁郁葱葱的野草,也在士卒奋勇交锋下,沾染上了滴滴鲜血,如同重新怒放的鲜花。
恢弘壮丽的大决战,亦是英雄豪杰的疆场!
喊杀声传入耳中,韩信顿时血脉贲张:
“荆州归属,南方向背,将由这一役决定。”
“如此大战,韩信,岂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