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宫室,其谁有之!”
回想这么多长时间的雍容享乐,一朝将不复有,而惶惶如丧家之犬,胡亥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竟嚎嚎大哭起来。
但不等他哀伤,却忽听外面一阵骚动,有宦者仓皇来报:“陛下,贼已至,贼已至!”
胡亥顿时魂飞魄散:“叛贼不是才出蓝田么,怎这么快就到了!”
“陛下!”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一位身披厚甲,手持长戟的武士上殿,下拜道:
“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外面作乱的不是贼,是赵高,他带着一众亲信门客,欲入宫劫持陛下!”
“什么!”胡亥如遭雷击,虽然众叛亲离,但他仍有三个最信任的人,
卫令仆射、族兄子婴,而排第一的,则是老师赵高。
可眼下卫令仆射却说,赵高欺骗自己,欲叛?
这足以将胡亥击垮。
胡亥头摇成了拨浪鼓:“朕不信,不信!丞相还要保护朕东狩!”
“东边是万万去不得的!”卫令仆射道出了实情:“河东已为六国群盗所占!”
胡亥依然不信:“但丞相分明说,河东安宁啊。”
卫令仆射道:“那贼,就是赵高引来的!臣听说,赵高惧黑夫,遂使其弟,河东尉赵成放开关津,纵容六国群盗入郡,更欲引其入关!眼下他劝陛下去河东,其实是欲将陛下交到六国手中,以换取富贵性命!”
胡亥彻底凌乱了,嘴里能塞下一个鸭蛋:“丞相对我忠心耿耿,岂会如此?”
“贼至殿前!”
但来不及思索了,外面再度响起纷乱嘈杂的惊呼声,卫令仆射咬咬牙,垂首道:
“还请陛下稍安,臣这就去诛贼!待杀了赵贼后,便保护陛下去往上郡!”
卫令仆射转身而去,外面一阵打杀搏斗之声,而胡亥只能瑟瑟发抖地缩在陛下,呆愣地说道:
“夫子,怎会骗弟子呢?”
外面搏杀声平息后,凌乱的脚步传来,却是一众全副武装的甲士气势汹汹地上殿而来,为首的正是赵高,其身后亲信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似是卫令仆射的……
赵高远远跪地道:“陛下,卫令仆射欲叛,投靠黑贼,纵容贼人入望夷宫而不止,臣不得已格杀,让陛下受惊了!”
“还请陛下,立刻随臣出宫东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胡亥左右看看,殿内已空空如也,面前皆是赵高之党,唯独一个日常侍奉他的小宦者战栗不敢逃。
“朕该信谁呢?”
胡亥喃喃道:“朕哪都不去,朕就在这望夷宫……”
黑夫越来越近,赵高早已没了耐心拱手道:“事急如火,却是由不得陛下了!”
言罢一挥手,众亲信如狼似虎地上前按住胡亥手脚,拖拽着他,往望夷宫外而去,一路上尽是随卫令仆射苦战而死的禁卫尸体,更有乱兵追逐宫女、嫔妃,也无人制止……
胡亥一下子想起什么来,惊呼道:“夫子,赵夫子,带上皇后,还有朕的诸嫔……”
赵高回头,阴着脸道:“事已至此,哪还有时间管她们!”
胡亥一下子明白了,他重新看向赵高,一时间,这位熟悉和蔼的赵夫子,竟是那么陌生,那么面目可憎!
胡亥试图反抗,一时间,头顶的冠冕歪斜,衣襟也被扯裂:
“放开朕,朕命令汝等,朕是大秦的皇帝,二世皇帝!”
然而,这头衔此刻却没了半分作用,当权势不再,皇帝也不过是个可笑的弱者,那些赵高门客捏他更紧了。
出了望夷宫后,却见外面长长一队车马,胡亥如同只小鸡般被塞到一辆安车上,正要强行带走,却听外面响起一阵人马嘶鸣!
众人回首一望,竟在望夷宫门口,看到一队戎车来势汹汹,冲开赵高安排的千余亲信,溃阵而来。
当先的车上,有一位身着礼服的中年公子,仗剑持戈,冲着赵高怒目而视!
“赵高贼子,安敢谋害陛下!?”
……
ps:第二章在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