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出声转移了这个稍显遥远的问题，问道，“顾部长，你说这陆学士有可能是被党争所累、</p>
但小子不喜欢朝廷上的弯弯绕，我也愚钝，不懂。”</p>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修士，所以就看不起这些官员？”顾清远笑着问了一句。</p>
余乾坦然笑道，“倒也不是，虽然很多官员都没有修为，但是能调动的力量自然是我区区一个执事不能挡的。</p>
我只是想着，可以不理解这些。因为我只在大理寺做事。”</p>
顾清远道，“咱们身上毕竟背着纠察百官这个使命，之后的接触肯定是不能少的，你要学会适应这些。</p>
不要想着自己的修为，在大势面前，个人实力其实是最不值得一提的。”</p>
“那我要是入了归藏境呢？”</p>
顾清远看着余乾那无辜的眼神，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良久他才说道。</p>
“是，入了归藏，确实可以不管这些无聊且纷杂的关系。但是你要知道，就算你天资绝顶，但归藏境又岂是那么好入的？</p>
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p>
余乾来了兴趣，直接问道，“听顾部长这么说，归藏境很难很难？”</p>
“嗯。很难，天堑。”</p>
“我想知道，咱们太安城有多少归藏高手？”余乾继续问道。</p>
“这个嘛，明面上的倒也好数，不过十指之数罢了。”顾清远简略的回答了一句。</p>
“咱们寺卿大人是吗？”</p>
“当然，寺卿大人修为无双。”顾清远崇拜的点了下头。</p>
“几品呢？”余乾就像个好奇宝宝不停的问着。</p>
“三品，你以为还能几品？”</p>
“就没有二品高人嘛？”余乾有些诧异的问着。</p>
顾清远没好气道，“这种人有，但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在问什么猖狂的问题？你知道二品代表着什么嘛？那是一个国家最顶尖的战力，这种高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p>
“这样啊。”</p>
余乾点点头，不再追问。跟他之前了解到的也差不多，一品境界的高人据说这个世界已经千年没出现过了。</p>
二品也寥寥无几。余乾之前还好奇的查过，说是数千年前，不乏一品，一品之上为仙人。</p>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仙道崩塌。</p>
数千年时间流转下来，就渐渐形成了这样的格局，归藏境就算是顶尖的战力。</p>
而也因为这些高等武力的缺失，世界也慢慢的演化成百国林立，纷争不断。因为个人实力的严重削弱，导致国家体系的巨大力量得到了空前的版本加强。</p>
仙人传说也早就没人相信了。</p>
这也是余乾得到那张说是什么仙人传承的羊皮卷意兴阑珊的原因。</p>
这不就扯淡骗人的嘛，几千年没人找出原因，凭自己个人又有什么用，简直就是鸡肋一般的东西，都不懂那些个势力为什么会喜欢这玩意。</p>
想着这些问题，很快车驾就来到了目的地。</p>
陆中书的府邸在内城，处在一处宽阔车道的中间地段。</p>
占地很大，建筑风格通体幽黑，看着极为庄严肃穆。</p>
不过，现在这抹庄严挂上了白色，府邸四周挂满了白事素缟，在风中慢慢的摇晃，极为惹眼。</p>
余乾将车驾挺好，和顾清远一同朝府邸走去。</p>
门口站着一些侍卫，见到大理寺来人，直接进去通禀。</p>
很快，陆府管家就迎了出来，穿着一身白色麻衣，很是涵养的朝功顾清远作揖道，“顾老亲自前来，实在是不敢当。”</p>
顾清远轻轻颔首，“陆学士在吗。”</p>
“在的，老爷就在书房等着，请顾老随我来。”</p>
管家点头说着，然后转身引路。</p>
余乾和顾清远跟了上去，步入院子里。</p>
很静谧，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声音，下人也全都身披麻衣，轻手轻脚的干着活。</p>
陆天明深受陆中书的喜爱，现在死了，没有人敢触霉头，战战兢兢的，生怕因为没眼力直接被拉去陪葬。</p>
余乾也一路缄默，低眉垂眼的跟着往前走去。</p>
穿过有七八条长廊后，才在一处幽静的书房前停了下来，书房门开着，微风滚动进去。</p>
管家当先走进去通禀，很快就折身出来说道，“顾老，老爷有请。”</p>
顾清远轻轻颔首，带着余乾走进书房。</p>
这是一间布局极为考究的书房，一道颀长的人影就站在中央位置。</p>
五十出头的模样，穿着白色衣裳，两鬓微微发白，面容雍和大气，蓄着长髯，脸色上布满沧桑，身上气场很足，不怒自威。</p>
“见过顾老。”陆中书朝顾清远作揖问好。</p>
这顾清远面子也属实大，到哪都让人执晚辈礼。</p>
“陆大人客气了。”顾清远作揖回礼，“这次来府上是代表大理寺来吊唁二公子，希望没有太过叨扰。”</p>
“不会。”陆中书继续抱拳道，“多谢大理寺关怀。”</p>
顾清远点着头，“卢大人节哀，事发突然，我等也未料到，老夫多的话也不好说，但是只有一点能保证。</p>
那就是真凶一定替陆大人捉拿归案，还请陆大人放心。”</p>
陆中书谢道，“多谢顾老了。”</p>
顾清远继续道，“我这次来主要还是有些问题想问陆大人。”</p>
“顾老请这边详谈。”陆中书伸手指着右侧的茶几说着，他先走到茶几边上直接坐下。</p>
顾清远跟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余乾则老老实实的站着，默默的听着他们的交流。</p>
“陆大人，老夫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就直言不讳了。”顾清远开门见山直接说道，“这次的命案明显就是有人蓄谋的。</p>
我想问陆大人，最近这段时间可否和人结下大仇。”</p>
陆中书摇头苦笑，“顾老你也知道，我身居朝堂之上，明里暗里肯定得罪了很多人。”</p>
“我说的是结仇，不死不休的那种。”顾清远尖锐的问着。</p>
陆中书沉吟两声，没打算回答这种问题，他是官场的老油条了，知道很多事情的潜规则，更知道，很多情况下，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p>
尤其是当着大理寺的人的面。</p>
于是，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道，“抱歉顾老，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或许我无意间招惹大仇，但是我自己也没意识到。</p>
这种事确实不好确定，毕竟我这情况特殊，每天接触的人和事可谓繁杂。一时之间无法剔除。”</p>
顾清远料到了对方会做此回答，这些当官的都这尿性，嘴里没一句真话。</p>
“这案子目前最大的线索就是天舞轩，而天舞轩又是赵王府的产业。我想问卢大人，可否和赵王有过嫌隙？”</p>
顾清远的这个问题就更为尖锐了，谁特么刚正面回答啊。</p>
陆中书赶紧摆手，“顾老，这话可不能说。我与赵王素无瓜葛，而这赵王又很少管朝里的事情。怎么会是赵王呢。”</p>
顾清远淡淡道，“那就是说，陆大人觉得这事不可能是赵王干的？”</p>
陆中书道，“陆某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顾老或许可以去别的苦主家问问才好。”</p>
顾清远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对于陆中书的明哲保身很是不屑。</p>
他虽然能看透很多事，也知道这陆中书是出于一家之主的谨慎。</p>
但是性子使然，顾清远还是认为这些人活的没什么意思。</p>
顾清远又继续问了一些问题，最后得到的都是各种敷衍，推辞加甩锅。</p>
白来一趟。</p>
就在这时，一只符纸鹤突然飞进书房里，落在了顾清远手里，将屋内的交谈打断了。</p>
顾清远了解完符纸鹤带来的信息后，抬头看着陆中书，“陆大人，现在有一个直接线索，老夫得现在赶过去了。”</p>
“顾老请，案子要紧。”陆中书点头然后郑重作揖，“陆某这家事就都拜托顾老了。”</p>
“应该的，陆大人放心吧，老夫自当竭尽全力尽早找出凶手。”顾清远淡淡的点了下头，带着余乾转身出门。</p>
没打算驾车过去，而是直接拎着余乾，明晃晃的冲天而起朝符纸鹤说的地点飞了过去。</p>
屋里的陆中书脸色淡了下来，倒负双手走出书房，抬眼看着天上远去的人影，古井不波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p>
不到片刻功夫，余乾就被全速前进的顾清远带到了一处荒郊野外的地方。</p>
这里已经不是太安城了，而是太安城城外的一处农庄边上。</p>
底下以公孙嫣为首站着一些大理寺的人，见顾清远来了，这些人纷纷朝他抱拳问好。</p>
顾清远摆手问道，“什么情况？”</p>
“发现了那位天舞轩舞姬的尸体。”公孙嫣徐徐说道，“半个时辰前，在这片农田里一位农户发现了。</p>
报官之后，第一时间传到我们这边，经过验证，是那位名为小柔的舞姬无疑。”</p>
公孙嫣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田间的那具尸体。</p>
余乾走过去看着，死者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其它倒也并无任何恶习状态。</p>
不得不说，这大理寺的效率确实顶。上行下效的执行程度也极高。</p>
“有什么别的发现嘛？”顾清远走过来看着尸体，问着。</p>
“经查证，这小柔死前被附身，非自主意识行事。是一种相对简单但却狠辣的术师法诀，是先将这位舞姬的神识和魂魄全都抹除，最后附身。</p>
算是一种常见的邪修暴虐行为。”公孙嫣解释道。</p>
顾清远道，“所以，这蛊毒大概率是这附身之人下的？”</p>
公孙嫣点头回道，“嗯，差不多如此，因为别的线目前为止暂时没有查到任何比这更有利的线索。”</p>
顾清远继续问道，“据查证，当晚诗会那些人有带了一些修士侍卫，我记得好像还有个七品的吧？”</p>
公孙嫣回道。“是的，再根据这个术法的施展来看，这位附身的修士少说六品实力，大概率是五品修为。”</p>
“确认是哪个路子的修士了嘛？”</p>
“暂时不能确定，等尸体送到钦天监那边，再进行最后的确定。”</p>
“好。”顾清远最后点头道，“那就先这样吧，把其它所有线，除了有疑点的全都收缩起来。</p>
全力追查附身这位舞姬的修士。另外，把这个发现尸体的地方方圆十里彻查一遍。”</p>
“是。”其他人抱拳领命。</p>
“公孙部长，这事就劳烦你盯着点了。”顾清远最后补充了一句。</p>
“嗯，应该的，顾老放心。”公孙嫣抱拳领命，将尸体和其他人带走，去布置相关事宜。</p>
周围又只剩下余乾个顾清远两人，余乾他都是默默的遵照指令就完事了。他并非专业人士。</p>
对这种案子，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资格来对大理寺这些专业人士指指点点。</p>
“顾部长，接下来，要去哪？”余乾问了一句。</p>
“剩下的几家受害者的府邸还需要去慰问一下。”顾清远说着，就一把拎起余乾朝城里飞去。</p>
回到城里，顾清远带着余乾又拜访了四座府邸，这些人也只是比陆中书稍逊一筹罢了。</p>
其他人就不去了，没那么大脸面让顾清远去。</p>
说实话，拜访了这些个官员后，余乾就只得到一个结论，全特么的老油条，顾左右而言他，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p>
跟他们交流下来，这大齐的官场是那样的和睦友爱，这不是扯呢嘛。</p>
还好，顾清远本就不打算能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主要的还是慰问为主，免的别人说大理寺冷冰冰的。</p>
这也算是大理寺的老传统操作了，面子工程，聊胜于无。</p>
从最后一座府邸出来，时间已经到了晌午。</p>
余乾正打算想着寻个好去处，请顾清远搓一顿，促进一下老少之间的和谐感情。</p>
可这时候却迎面走来一个侍卫，直接拦住两人，抱拳道，“余执事，可算是找到您了，我家公子有请。”</p>
余乾愣了一下，“你家公子是谁？”</p>
“平衍郡王。”侍卫尊敬的回道。</p>
“放肆！”余乾直接大声道，一个帽子扣下，“见到我们顾部长却不问好，你眼里还有我们大理寺不成？”</p>
“顾部长，小的眼拙，还请见谅。”这侍卫被余乾突如其来的招呼给吓了一大跳。</p>
顾清远眼皮都懒的抬一下，只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p>
余乾则是赶紧问道，“你家平衍郡王找我何事？”</p>
侍卫赶紧回道，“未曾说明，只说是想请余执事吃顿便饭。”</p>
余乾缓和的说道，“我在忙正事，跟你家郡王说一声，我暂时没空，抱歉了。”</p>
“去吧，你个小小执事，堕不得郡王的面子。”顾清远却突然出声说道。</p>
余乾抱拳作揖，“多谢顾部长体恤。”</p>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完事之后来钦天监找我。”顾清远眯着眼，补充了一句。</p>
“属下明白。”余乾颔首领命。</p>
侍卫松了口气，赶紧道，“车驾就在这边，还请余执事移步。”</p>
余乾不做多想，跟着侍卫就走了，顾清远看着两人的背影，表情淡然的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p>
侍卫专心的驾着马车，车驾里，余乾正襟危坐，面带思索之色。</p>
这李湷突然找上自己大概率就是天舞轩一事了，自己和顾清远查到天舞轩那边，他肯定清楚。</p>
再加上这个案子这么大，赵王府现在又处在线索端的不利位置。</p>
李湷找上自己倒也能说的通其中的用意。</p>
但是这种事找自己有用？肯定没用啊，自己一个小小执事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帮到他们？</p>
要是赵王出面找顾清远余乾倒是能理解，找上自己属实不懂。</p>
难道就因为自己现在是大理寺平平无奇的掌中宝嘛？</p>
几位部长争夺自己的事情也传到了李湷的耳朵了？</p>
余乾最后暂时将这些信息摒除脑外，没必要想这么多，见面自然就见分晓。</p>
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是。去鬼市之前，自己曾经去代王府上赴过宴。</p>
那时候李湷就说等自己执行完任务后要请自己帮个忙，现在倒也恰好是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p>
思考问题时时间过的就很快，等侍卫将余乾从思绪中唤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p>
这里应该是个很富裕的坊，周围街道干净整洁且宽敞。</p>
这是一座相对清幽的酒楼，从外头装潢来看应该是低奢风，走逼格路线的那种，消费估计不会太低。</p>
“余执事，这边请。”</p>
侍卫熟稔的引着路，余乾跟着走进这家清幽的酒楼，穿过大堂，步入旋梯之中，来到了三楼，又兜转了几条长廊，最后来到一间静谧且宽敞的私人房间。</p>
屋子很大，窗户打开着的，外头还有葱郁的树叶，夹杂着凉风，只能说惬意两个字。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