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大声叫着,瑟缩着身子摔倒在地。汪曼春“扑通”一声,平躺在地上。林沐和明楼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明镜面前,一起动手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林沐喊道:“大姐。”明楼道:“没事啦,大姐,没事啦。”伸手把明镜的头抱在怀里,明镜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大哥。”林沐看着明楼,想为刚才动手打了他而道歉。明楼冲他吼道:“还不走!走啊!”林沐会意,赶紧夺门而去。明楼安抚明镜道:“没事啦,没事啦,大姐,一切都结束了。”很快,外面是一阵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只见明诚带人冲了上来。“大姐。”明诚喊道。“在这。”明楼应道。明镜虽稳住了心神,情绪还是很波动。“一分钟后所有人都撤离,所有人。”明楼说道。明诚点头道:“是,大哥。”明楼扶起明镜道:“我们走。”明楼扶着明镜往前走,明诚在后跟着。明楼突然想到什么,他停住脚步,扭头看明诚,二人对视一眼。明诚心领神会道:“大哥?您是说录音机?”明楼点头。明诚扭头朝内走。明镜愕然道:“什么录音机?”此刻,远处传来警车的叫嚣声。明诚回眸道:“是76号的人。我马上去找。”“来不及了。”明楼当机立断道:“烧了它。快!”明诚点头,从身上掏出手雷,道:“你们先走。”明诚冲到楼上,把面粉厂的面粉袋撕开,从上而下抛洒出面粉。迅速离开办公室,回手扔了一个手雷。“轰”地一声,满室红光。明诚被手雷的冲击波冲到楼板上,飞身下楼。楼梯口上,明诚再扔了一个手雷上去,再添一把火。明楼护着伤痕累累的明镜冲出面粉厂大门,两人身后是一片连环的爆炸声。明诚在爆炸声中,一跃而出。面粉厂的楼房陷入一片火海,面粉厂外的街道上,却是阳光明媚,无限美好。明镜对明楼道:“我拖累你了。”明楼长出了一口气道:“亲人的确是个负担,好在我不止一个亲人。”明镜会意,姐弟二人会心一笑。明楼的笑靥牵动了下巴神经,疼得他皱紧眉头。明镜问道:“疼吗?”“这臭小子,真打啊。”明镜要笑,明楼制止她道:“别再笑了,我下巴疼死了。”明镜忍了笑意,说道:“活该。”“人家这里疼得要命,姐姐还要笑话我,总觉得我才是街上捡回来那个。”“脸皮越来越厚,你多大了,学明台。”明诚道:“大姐,小心脚下。”汽车开过来,明楼扶明镜上车。林沐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明镜抬头,四处张望,很显然,明镜在寻找林沐,明楼不动声色地道:“大姐,回家吧,您回家了,家里人才能安心。”76号的警车一路拉着警报飞驰而来。明楼对明诚道:“你善后。”明诚替明镜、明楼打开车门,说道:“你们先走。”关上车门,目送两人离开,汽车飞驰而去。76号的警车停下,看到梁仲春跑下来,明诚迎了上去。林沐躲在暗处看着一会儿明诚和梁仲春,才放心撤离。特高课侦听室里,特务的记录纸上依然只有两句话。“汪曼春,你就是个畜生!”电话筒里的声音净是连续的“都都”声。冈田芳政质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电话线被剪断了。”“那就应该立即派人恢复通讯。”“报告冈田课长,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汪曼春没有说吗?”“汪曼春只告诉了高木君。”冈田芳政怒吼道:“八嘎!”一把扯碎了“记录纸”,给了特务一耳光。黎叔揭开汤盖,一锅肉汁汤滚着沸水扑入眼帘。林沐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说道:“谢谢黎叔。”程锦云问道:“你今天到哪儿去了?吓死我们了。”林沐低头道:“我去面粉厂了。”程锦云一愣。“我,想在离开上海前再去看看我的兄弟们工作过的地方。对不起,黎叔,我背着你出去了,以后不会了。”“嗯。”黎叔没有责难,他知道林沐去面粉厂的目的,毕竟明镜对林沐而言是有养育之恩的,谁也拦不住他。“上海地下党情报小组的领导明天早上会来见你。”黎叔缓缓道。“情报小组?”林沐问道。黎叔点点头道:“是这样的,因为你是出身军统,我认为你更加适合从事谍报工作,而不是进入前线作战部队。所以,我将你的材料交由上海地下党情报系统的领导处理,现在看来,他们有了最新的决议。”“我会留下来吗?”“你的身份已经在敌占区彻底暴露了,继续留在上海,恐怕是不行。”林沐看看程锦云。程锦云道:“你别急,明天早上不就知道了吗?”“明天早上9点,多伦路咖啡馆,上海地下党情报小组的领导会见你。”林沐问道:“接头暗号呢?”“你西装口袋上插一朵红玫瑰,他手上拿一份《庸报》,暗号是,‘先生看的《庸报》是今天的吗?’回答是‘不,是12号的。’”林沐点头,表示记住了。黎叔给林沐碗里夹菜,劝道:“明台,多吃点,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林沐应声。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晚饭,表面平和却各有心思。上午的咖啡馆人并不多,只有两三对情侣在窃窃私语,也有人在读书、看报。明诚坐在咖啡座上喝咖啡,他不时警觉地看着窗外的行人,远远的街对面,看到林沐走来,明诚放下咖啡杯。林沐一进咖啡馆,就看见了明诚,不禁有些愕然。正在狐疑,就看见明楼从咖啡座的暗角里走来,很是潇洒,没戴眼镜,也没戴帽子,却裹了一条灰色的长围巾,一双清凉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的面颊上依然留有昨日被打的淤青痕迹。林沐故意惊诧道:“大哥?”看见明楼,他多少还是有些畏惧。明楼一招手道:“过来。”林沐走过去,兄弟二人面对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