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四节情窦初开</p>

高家家事，白云归一清二楚，因为高岩山曾经与他不和，他又想着拉拢这位下属，对他身份家庭调查仔细。</p>

而旁人却不十分了解。</p>

腊月二十二，张太太、张大少奶奶和张二小姐约画楼和白云灵去城外上香。画楼和张太太同坐一辆汽车，便说起俞州各家的闲话。</p>

画楼有意无意提起了高家，问张太太可清楚，笑道：“高市长的夫人宠妾都不出来应酬的，高家这门风倒是不同寻常。”</p>

张太太便笑道：“夫人误会了。高市长的夫人不在俞州。听说他夫人娘家显赫富贵，在香港和南洋有大买卖，而高夫人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儿，总是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就留在身边。再说了，见惯了香港繁华，高太太怕是也住不惯俞州，跟乡下地方一样。”</p>

说的画楼笑起来。</p>

“高市长身边也没有宠妾，他年轻时有个姨太太，感情很好，生了大小姐叫雪芝，跟我们家老四投缘，经常到我家玩。高大小姐不喜欢姨太太，高市长宠溺这个女儿，外面有美人也不敢娶进来。”张太太笑容和煦，“他们父女相依，感情却不好。高市长宠爱雪芝小姐，雪芝小姐则不太爱搭理父亲。妍儿说，雪芝小姐讲过一次，他父亲当年对不起她娘亲，具体也不肯多说。”</p>

然后又顿了顿，笑起来：“这世道做官难，别看风光，不知道又多少人算计着。外面那些女人，不知道底细娶回来也麻烦。咱们督军表率洁身自好，高市长那是有样学样。”</p>

既赞扬白云归，又没有往坏处猜测高岩山。</p>

张太太口中的老四，是张家四小姐张妍。她年前出国留学，画楼不曾见过她，只是偶然听白云灵提起。</p>

张太太说话向来知分寸，便是她真的听说过高家内幕，亦不会在画楼面前嚼舌根。</p>

画楼便不再多言。</p>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缘，画楼去庙里又遇到了高平莎、高雁落和高夫人。他们身边跟着两名随从，高雁落甚至带着笨重相机，不停在古寺里拍照。</p>

惹得那些仕女太太们纷纷躲开，好似那镜头里有什么不堪之事。</p>

唯有高平莎很享受，不停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任哥哥拍。她今日穿了件葱花绿旗袍，披了淡粉红羊绒斗篷，青丝不烫也不绾，任由它温顺飘逸在肩头，箍着雪色饰血色宝石的发箍，清秀眉眼似三春娇蕊妍丽。</p>

高夫人则一身藏蓝色旗袍，外面罩着青棕色皮质风衣，雍容里透出时髦华贵；她身边跟着位年轻女子，带着宽檐呢绒帽，坠了黑色面网，看不清颜容，身量高挑，穿着黑低红线繁绣牡丹的旗袍，气质秾丽。</p>

她挽着高夫人，神态亲昵里透出几分敬重，可能是儿媳妇吧？</p>

白云灵挽着画楼的胳膊，张璐和张阮玉殿左右拥着张太太，身后跟着张家的家丁和白府的副官，也是一行人浩浩荡荡。</p>

高雁落先看到她们，皆是女子，他不好多瞧，却转眸在人群里发现了碧色身影，眼神微顿。</p>

画楼今日穿了件碧色葛云稠粤绣并蒂莲花纹琵琶襟滚翠边旗袍，浅碧色香纱稠长流苏披肩，云髻带了朵珠花，似夏日亭亭玉立的淡荷，清秀中姿态高雅，清香馥郁。</p>

见高雁落发现了她，她便停住脚步冲他们微笑。</p>

高平莎随后也看到了她，大声冲她招手：“慕容小姐……”</p>

一声称呼让画楼这边随行的人微讶，叫她慕容小姐？是从前霖城认识的人？就算是，也知道画楼出嫁了吧？</p>

画楼表情柔婉笑了笑。</p>

高夫人见女儿喊了画楼，便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她年长些，画楼轻声道：“高太太，真是有缘再见到您。您也是来上香？”</p>

高夫人打量他们一行人，个个气质内敛贞静，有大户人家女眷的涵养，便知画楼身份不普通，笑容依旧慈爱温柔：“我们不信这个，只是听说这边的古寺风景很好，几个孩子闹着来看，便也就临时抱抱佛脚。慕容小姐是信佛之人？”</p>

高平莎和高雁落已经走到了母亲身后，静静站立。</p>

“高太太，慕容是我娘家的姓，我姓白。”画楼含糊道，既不想夸耀自己，更不想误会重重。</p>

一旁的张太太就忙帮画楼：“这位是白督军的夫人……”</p>

饶是镇定温柔，高夫人亦难掩错愕。情绪稍纵即逝，忙换了恭敬神色：“白夫人，恕罪恕罪，老身有眼不知金香玉。老身外子叫高岩山，在督军麾下做事。”</p>

画楼感激张太太的察言观色，关键时刻提醒这一句，帮了她的大忙，替她省了很多尴尬。她忙笑道：“原来是高夫人，我来俞州时间不长，出来应酬少，也没有见过您，原是我轻狂了。”</p>

高夫人就忙说自己不住俞州，前几日才从香港回来。</p>

画楼谦虚低调，高夫人恭敬温和，总算把误会带来的尴尬遮掩过去。</p>

高平莎则惊讶望着画楼，笑容纯真道：“原来您是白夫人。我爸爸说，过几日我们定要去拜访您，不成想我们倒是先认识了。”</p>

既有少女的天真浪漫，亦有世家女的聪慧知礼。</p>

高夫人又把身边的女子介绍给她们，说是她的大儿媳妇。</p>

那女子掀了面网，眉目妩媚，有着南方佳丽的婉约。她声音轻柔，叫了声白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