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看问题总是这般透彻一针见血,摒弃了外壳的伪装,直指实质。</p>
他对张从德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他对武器痴迷成疾,而且心中成算颇深。他在研究所的这十年,那些学生都想着学他的独门绝学,当面讨好的、背后偷师的,都不曾学到真正实用的东西。</p>
对于研究,他一向自私不肯透露。</p>
虽说病着,本性难移,又不是痴傻,不可能忘记姜逸中正苦苦等待的那两项数据。</p>
只怕是想留着去给张督军做见面礼。</p>
“督军,让他去吧,再给他些金条,足饱他十年内生活无忧,您以后再也不欠张家的。”画楼依偎着白云归,低声道,“你这个人啊,是不是太念旧情了?”</p>
一语未落,画楼自己先顿住。</p>
白云归无奈笑了笑:“怎能不欠?不过你说得对,他走的这样急,并不是想回老家。也罢,让他去吧。”</p>
次日一大清早,姜逸中来找白云归,微带焦急道:“老师不让我送,督军,这可怎么办?他身子不好,我怕随从在路上不肯尽心。”</p>
白云归语气淡淡的,说任由老师。</p>
姜逸中也无奈。</p>
两人去车站送张从德,白云归拎了只小巧皮箱,装了些金条,说给张从德路上用。</p>
这些金条足够十年生活丰衣足食的。</p>
张从德这回丝毫不别扭,接在手里,却还是不理白云归。</p>
“老师,您一路小心,等我把最近这个炮弹研制出来,便去京都看望您老人家。”姜逸中非常理智又含蓄提醒张从德。</p>
谁知张从德看都不看他,带着一名随从,转身步履蹒跚上了火车。</p>
当汽笛声鸣响,火车轱辘轱辘离开月台,四周送行的人渐渐散去,只剩白云归和姜逸中。</p>
姜逸中瞧着白云归清冷深敛的神色,声音里透出失望:“督军,老师怕不是想回老家……其实您不太了解他。他这个人私心重,又对武器痴迷。”</p>
是委婉说张从德很自私吧?</p>
毕竟跟在张从德身边将近十年,总比白云归了解他的为人。</p>
“数据他不肯给我,每次我提醒他,他就装傻。”姜逸中最后道,“他怕是要去投靠张督军。”</p>
“我知道。”白云归声音淡淡,看不出情绪,“师生一场,哪怕他对咱们无恩,咱们做到问心无愧,足矣!”</p>
姜逸中听了,心中大动,不免重新审视白云归。</p>
原来以为他是个精明的当权者,如今瞧着,他居然有男人最豪爽慷慨的一面。投入那么多精力和钱财,最后一无所获,任何人都会不甘心。真正能放得开的,又有几个?</p>
白云归便是真的不在乎。</p>
姜逸中微微颔首,此人可与之相谋。</p>
哪怕将来自己落魄不如意,他也不会亏待自己。</p>
替他做事,尽心尽力,他就能保证姜逸中的前途。</p>
“督军说得对。”姜逸中感叹道,“不过您放心,我们都还年轻,老师能做出来的,我们也能。”</p>
白云归惊愕看了姜逸中一眼。此人一向低调谨慎,从来不会说这等鼓励的话,只会就事论事。</p>
两人视线一撞,片刻便会心微笑。</p>
男人的忠诚与信任,不需要明言,只要暗示便彼此明白。</p>
白云归回到官邸,似乎心情不错。</p>
画楼还以为他会失落,见与自己预料有差,便忙问怎么回事。</p>
白云归一一告诉她。</p>
“姜逸中看人深刻,处事极度谨慎。如今他肯说这样的话,便是表明他会忠心不二。”白云归微笑起来,“他大约觉得我心若洞火,又慷慨厚道。”</p>
画楼扬眉轻笑:“您行事雷厉,又目光如炬。就算背叛者,您都能宽容大方。姜逸中觉得您英明愿意跟随,是他有见识。”</p>
白云归眼眸微动,不顾管家在客厅,一把搂住画楼。</p>
画楼愕然推他,他便吻上她的唇。听到客厅里急匆又轻柔的脚步退了出去,画楼大骇,使劲推他。</p>
门外却传来管家的敲门声:“督军,夫人,小公馆的王管事来了。”</p>
他刚刚瞧见督军和夫人亲热,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是不会这个时候敲门的。</p>
王管事,便是苏莹袖小公馆的管事王忠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