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医疗非俞州可比,能治好。我离开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她精神不错,人亦乐观开朗,说定然会好起来。她还跟我说,她要去美国,是偷偷从吴家跑出去的,让我回俞州不要提她的事,只当没有见过她。”李方景提起夏采妩,语气里有赞许,“吴时赋非良人,她是个勇敢的女子,我愿意替她保密。只是想着你们要好,告诉你一声,她还在香港,一直治疗,后天有个手术……”</p>
“你和婉儿都要北上……”画楼眉头微锁,呢喃道。</p>
听到夏采妩是离家出逃,画楼没有半分诧异,李方景便明白,这件事她知晓,不免扬唇一笑。</p>
这一笑,似冰水泼下,画楼顿时清醒不少。</p>
她无奈笑了笑:“她虽然不曾告诉我她要走,可是我知道,还去码头送过她。”又道,“你和婉儿都要北上,留了可靠的人在香港照顾她吗?”</p>
“香港的生意全部都是奥古斯丁打理,他走不开,婉儿便把夏采妩托付给他照拂,也帮她雇了尽职尽责的护工,她没有问题。”李方景道,“你放心,奥古斯丁虽是男人,对女人身上心思细腻。他听说夏采妩是逃离那段老式又糜烂的婚姻才走出,对她也很倾佩。”</p>
画楼对爱德华.奥古斯丁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手上戴着碧玺扳指的高大英俊男子,笑容深刻,眼眸暧昧,看不清他面具下的本性。</p>
她微微蹙眉。</p>
她母亲苏氏身子不好,苏捷又年幼,白云灵二月初的婚礼,霖城可能要被日本人侵占,她身上一堆事,此时此刻不可能去香港看望采妩。</p>
更加不可能让别人去。</p>
“吴家一直在找她。”画楼告诫李方景,“这件事你只当不知道。不管吴时赋怎样可恶,毕竟是旁人家事,咱们能看热闹,却不能插手。”</p>
“我明白。”李方景笑,“依着你的聪慧,我早就猜想你知道夏采妩出走之事,告诉你一声罢了。”</p>
画楼从客房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白云灵和白云展依旧未归,年轻人在一起玩闹,总是容易忘了时辰,画楼叫了副官去张家偷偷打听情况,只要人还在张家,就不要打扰他们的玩性。</p>
副官应声而去。</p>
慕容半岑住在了苏氏的小公馆。</p>
白云归在书房,他的几个谋士来了,周副官说他们商议大事,让夫人先休息。</p>
凌晨四点,李方景起床准备离开,却瞧见餐厅亮着灯。水晶吊灯繁复枝盏将餐厅照得纤毫毕现,慕容画楼一袭碧翠色绣牡丹盛开纹滚水钻金边旗袍,灼艳潋滟;又披了李方景送的银狐坎肩,雪色肤光似白玉润泽。</p>
“吃早饭。”她笑盈盈道。</p>
桌上的小米粥正热腾腾弥漫着馥郁清香,配了简单小菜,令人胃口大振。</p>
“你没睡?”李方景嗔怪道,“我出门吃也是一样。”</p>
“少自作多情。”画楼将镶嵌镂空金饰的象牙著细细摆好,帮他盛了米粥,推到他面前。</p>
白瓷小碗底描了金红色睡莲,映衬在米粥里,格外妖娆。</p>
“督军没睡,还在议事呢,我睡了半个小时,才起来给他准备早饭。”画楼说着,淡然望了楼梯口一眼,“估计他要出门了。”然后又笑道,“灵儿和五弟去张家宴会,彻夜不归,等会儿也该回来。吃了饭再去睡,对身体好。我不起来吩咐,他们自己懒,佣人也跟着偷懒。”</p>
一副贤妻良母的做派。</p>
李方景低头喝粥,忍不住笑了起来。</p>
说不怅然是假的。</p>
可生活里总有那么多无可奈何,他还能执拗不放?既然她很享受如今的生活,白云归又珍视她,便是最好的结果。</p>
倘若跟了他,李方景亦不能保证可以给她更多。</p>
上次来,便觉得她和白云归有种莫名纠缠,是李方景无法分开的;这次来,更是惊觉白云归看她的神态越发疼爱宠溺,是热恋中的男子对女人的爱慕。可能他们彼此不曾察觉,只因为这些感情都是日积月累慢慢堆砌而成,每一日都是细小的变化,很难注意。</p>
外人却瞧得真切。</p>
好似自己父母从来不觉得年幼的孩子长高了、长大了,而一年半载才见一次的亲戚能每次都惊呼说,你家小子又长高了些许。</p>
她的生活静好舒适,他便甘心。</p>
李方景吃了饭,凌晨发出的火车快要到时间了,他起身拥抱了画楼,一个淡淡轻吻落在她眉心,跟她告别。</p>
画楼只是站在官邸走廊底目送他。</p>
晨曦轻雾里,几步之外的李方景身影绰绰,坚决而果断。</p>
下次再见,只怕物是人非了吧?</p>
送走李方景,去张公馆的副官急匆匆回来说:“夫人,五少爷和六小姐暂时怕回不来,张公馆那边出了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