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节尾声（）</p>

李方景前脚进门，画楼后脚就跟了进来。</p>

她面拢薄霜，眸如利剑，把管家瞧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有些结巴道：“白夫人…….先生……先生出海没有回来，不知道您有什么要紧事……”</p>

画楼不语，直径坐在乳白色真皮沙发上，看了那管家一眼，声音柔婉道：“没关系，我等李先生。”</p>

眼眸却越发锋利。</p>

管家不敢多言，叫佣人上茶，然后退了出去。</p>

半个小时后，李方景一袭浅褐色中式长袍走了出去。他年纪大了，岁月沉淀了英俊风华，越发迷人。</p>

来到新加坡后，他酷爱前朝的长衫，温柔儒雅。</p>

他笑容倜傥，不见一丝尴尬，坐在画楼身边，便点燃了雪茄，清冽烟草气息萦绕。</p>

“你一定是在街上看到了我的车！”李方景笃定含笑，“你真适合去做稽查官，眼睛太毒了。”</p>

画楼呷了口茶，不答话，浑身的冷意却掩饰不住。</p>

李方景视若无睹。</p>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画楼一杯茶入腹，心底的怒意渐渐平复了些，人也更加理智。</p>

李方景最终败下阵，叹气道：“画楼，他回国了。”</p>

“我知道！”画楼亦叹气，看到了李方景，她就明白了，心头的怒意也被沉淀，“他都五十出头的人，身子很不好，还如此不顾一切跑回国，我很失望。”</p>

嘴上说的狠毒，语气里却满是担忧。</p>

李方景又点燃一根烟，轻吐云雾，才道：“他是军人，画楼。”</p>

从李府回来，画楼情绪有些低落。</p>

管家迎上她，低声道：“夫人，金太太和上官教授来了。”</p>

上官教授，是白素约的老师。</p>

难道孩子们在马六甲出了事？</p>

画楼袖底的手微微握了握，最近这是怎么了？所有的事一趟趟的来，都不让她喘息。</p>

金太太一见到画楼，便拉着她的手哭起来：“怎么办，这些孩子太不懂事……白太太，我们应该怎么办？老金去英国谈生意了，我一点主见都没有……”</p>

她哽咽着，说话又没头没脑，画楼一头雾水。</p>

她一边安慰着金太太，一边拿眼睛看上官教授。</p>

五十多岁的上官教授一向沉稳内敛，此刻却慌乱起来，声音发紧：“……我班上十五个学生，走了十个……他们全部回国参战，还偷偷拿了教学秘书的章，各人手里都有学校的介绍信……”</p>

画楼眼睛一晃，有金星直冒。</p>

素约回国了。</p>

好不容易把金太太和上官教授打发走，画楼把白清歌喊了来，厉声问他：“你妹妹回国的事，你知道不知道？”</p>

清歌见过母亲发火的样子，不敢隐瞒，低声道：“我知道……”</p>

一声脆响，她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p>

清歌垂首不语。</p>

画楼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叫佣人收拾好茶盏碎片，然后喊了高平莎，略带愧意道：“我要回国。我知道你着急，还请你留在新加坡……”</p>

高平莎不依：“姐姐，我们都留下来。姐夫和素约不会有事，半岑和苏捷也没事……”</p>

画楼轻微摇头，声音里透出疲惫：“你姐夫身子不好，他这一去，十有八九不可能活着回来，我不敢侥幸。我要赶在他入部队之前，找到他。旁人劝不动他的……素约……”</p>

她看了眼清歌，“孩子有自己的理想，这很好。战争需要牺牲，才能保存民族的延续，我不强求他们，生死各安天命吧！”</p>

白清歌猛然抬眸看着母亲。</p>

他记忆中精明果敢的母亲，面容好似一瞬间憔悴苍老了。</p>

“妈……”清歌喊了母亲一声。</p>

画楼便伸手，清歌上前一步，握住了母亲的手。</p>

“你留在新加坡，倘若三个月妈还没有回来，你就把家里的产业都卖了，去英国。告诉你二叔，让他们都跟着走，明年日本人肯定要打到新加坡来，这里也保不住了。”画楼道。</p>

她记得明年年底，日本人会攻打新加坡，英国根本不想抗击，仅仅五十多天，，新加坡彻底沦陷。</p>

然后长达三年，日本人在新加坡为所欲为。</p>

因为新加坡的华侨竭尽全力支持祖国抗日，捐款捐物，还组织了义勇军，引起了日本人仇恨和疯狂的报复。新加坡沦陷后，日本在这里屠杀了数万华裔。</p>

高平莎和白清歌错愕看着画楼。</p>

“让我……让我处理家里的产业？”白清歌有些结巴，家里生意那么大，他怎么知道如何是好？</p>

画楼很肯定的颔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