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一袭白色长衫，纤尘不染，便连脚下的靴子，也像是崭新的一般，衬着他俊朗的容颜，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人，不问尘事。</p>

见慕嫣然进来，那男子缓缓起身，拱手一拜，朗声说道：“草民杜之末，见过宣王妃。”</p>

杜之末的声音如清风明月一般清爽，而他的身上，许是因为常年与药草打交道的关系，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杜若清香，慕嫣然颔首示意，“杜先生，请坐……”</p>

“不知杜先生从何处来，师从何人？”</p>

慕嫣然轻声问道。</p>

“回王妃的话，草民身无定所，接到故人书信时，正在民乐边县。至于草民的师父，乃是前朝御医曹大人。”</p>

杜之末垂首应道。</p>

“可是曹蕴达曹大人？”</p>

慕嫣然惊讶的问道。</p>

曹蕴达，乃是文轩帝时宫内的金牌太医，人常说，便是病人已经到了鬼门关前，只要曹大人在，也定然能将他的命救回来。</p>

前朝时，曹大人更是人们口中的“赛华佗”。</p>

如今，曹大人的亲传弟子在，慕嫣然顿时有些喜形于色，“此番能找到杜先生，着实不易，还望宫中的贵人病情能够有所好转。”</p>

前几日，慕嫣然还在心里念叨着那些再世华佗，再世扁鹊都隐匿到何处去了，如今，面前就出现了一位资历极老的金牌御医的传人，这让慕嫣然怎能不高兴？</p>

“不知曹大人如今身在何处，身子可好？”</p>

慕嫣然闲聊着问道。</p>

面上闪过了一抹黯然，杜之末低声答道：“师父已于去岁仙去，草民得知消息时，正在塞外，赶回师父家，也只见了最后一面。”</p>

“节哀顺变……”</p>

神情一顿，慕嫣然带着一丝歉意的说道。</p>

两人闲叙了几句话。已近午时，贺启暄也得了信，从军营里赶了回来，见到杜之末的那一瞬。面上的讶异，与之前的慕嫣然一般无二。</p>

可聊了一会儿，贺启暄便发现杜之末涉猎极广，不止是医学，便是地理军事，也都能信口提来，不一会儿。贺启暄就有些惺惺相惜的欣赏了。</p>

回到一心堂，慕嫣然让小厨房做好了一桌席面，送去了外院议事厅，贺启暄要为杜之末接风洗尘。</p>

而下午，云都城里的一众名医，会到王府来，与杜之末博古通今的辩驳医学，这也是自皇榜贴在云都城。那些真真假假自称是名医的人都要接受的考验。</p>

及至晚间贺启暄从外院回来，连连摇着头咂舌叹道：“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下午我旁听了一会儿，虽什么都不懂，可看着杜之末舌战群医，引经据典的让云都城里一众有口皆碑的大夫们都拱手落败，便是我之前心里存了那么多的疑惑，也尽数都释怀了。”</p>

“果真那么厉害？”</p>

见贺启暄说的兴奋，慕嫣然笑着问道。</p>

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贺启暄叹道：“这样的人才，可惜天下没有多少，否则。我定然要搜罗几位到军营里来任职，这样，那些受了伤的士兵，便会少受许多苦楚了。”</p>

从前，身受重伤的士兵，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伤口感染后，便会一命呜呼。而今日杜之末提到的一个简单的救治方法，虽不能立竿见影的起到效果，却可以让重伤的人稍有缓解等到大夫到，贺启暄只听了那一个病例，却顿时觉得如聆福音，让他站在人后摩拳擦掌的有些兴奋。</p>

若不是宫里大皇子那儿一点儿功夫都耽搁不得，贺启暄真想将杜之末拉到军营里，去给那些军医上几堂课，传授一些简单却不为人知的急救法子，造福将士。</p>

“可安排好了吗，什么时候送杜先生去都城？”</p>

见贺启暄一脸的惋惜，慕嫣然抿嘴笑着问道。</p>

“事关重大，我也不敢马虎，所以吩咐了慕风，让他带着一队士兵沿途护送杜大夫去都城，明日过了午时就出发，若是一路顺利，大概二月中，就能到都城了。”</p>

贺启暄轻声应道。</p>

第二日早起，贺启暄没有去军营里，而是差了小贵子，去把军营里的几位军医都带了过来，一上午，几人便是在外书房谈医论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