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岑焰在想什么。</p>

事实上，她其实什么也没有想。</p>

只是划过了一定要帮顾龙武报仇的念头之后，这个想法便被仇恨滋生，逐渐泛滥开来，根本停不下来。</p>

最后的最后，便演变到了今天这一步。</p>

五百米的距离，时速五十左右的车开过去，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p>

她屏住呼吸，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p>

这一刻，岑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格尔斯。</p>

冷静冷静再冷静。</p>

她需要做的只有冷静判断。</p>

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是出卖他们情报的始作俑者。</p>

他在背地里跟格尔斯的某个势力有了合作，借着出卖自己的情报，送了两个人进来，交易了一批他需要的东西。</p>

而这一切还没有找到完整证据链，所以还要等。</p>

但岑焰等不及了。</p>

顾龙武被判定成为植物人，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p>

如果他能醒过来，这件事她愿意等下去，哪怕对方还有逃走的风险。</p>

但如今，没有任何必要了。</p>

距离三百米。</p>

两百五十米……</p>

两百米。</p>

岑焰的手指落在扳机上。</p>

她非常清楚，一旦扣下去，不论成功与否，自己都不能回头了。</p>

要么逃亡，要么进监狱。</p>

宁城这样的地方，不会允许她违法之后还能安全离开。</p>

一百五十米……</p>

嗡嗡嗡。</p>

手机忽然响起。</p>

她刚刚为了看时间，把手机放在了旁边。</p>

如今有电话进来，下意识看了一眼。</p>

屏幕上是“顾龙武”三个字！</p>

岑焰忽然僵住，几乎反射性将手机拿过来，按下了接通键。</p>

也就是这一瞬间，目标人物的车辆出现在了射程里！</p>

她正准备扣下扳机……</p>

“阿焰。”</p>

外放的手机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哪怕天台冷风呼呼吹过，岑焰也依旧能听得很清晰很清晰。</p>

“阿焰，你在吗？”</p>

岑焰已经彻底僵住了。</p>

她能看见视野里那辆车逐渐驶远，前后几秒钟的时间里，已经彻底离开了她的射击距离。</p>

而她的手也下意识离开了扳机。</p>

转而将东西放下，拿起了手机，将之贴在耳朵处，“在。”</p>

空气岑寂了好长时间。</p>

两人都没有说话。</p>

而岑焰现在是什么心情呢。</p>

就是绝望的黑夜之中，忽然出现的那一抹光亮。</p>

好像暴风雨之后，天空突兀划过了一道日光。</p>

好半晌，才终于说出几个字。</p>

“你醒了。”</p>

“是。”顾龙武的声音还是很虚弱，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量。</p>

他深深呼吸了几次，才能再次艰难开口。</p>

“我想见你。”</p>

阿焰。</p>

我很想见你。</p>

余下的这些话，顾龙武没有办法再说出来。</p>

手机已经被医生拿走，“要重新换药进行检查了，收起来吧。”</p>

电话已经被挂断，里面只有“嘟嘟嘟”的声音。</p>

而岑焰眼眶通红，终于缓缓说出一个字。</p>

“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