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成哆嗦着不敢说话，郭亥的所作所为他是清楚的，要不然哪里来的低廉人工，哪里来的大量供应，哪里来的高额利润？</p>
郭燕琼见两人不说话，便喊道：“让大卓矿场的矿工孙立进来！”</p>
孙立跑入堂中。</p>
郭燕琼阴沉着脸色：“告诉他们，昨晚上大卓矿场发生了什么！”</p>
孙立是句容本地人，亲眼见到郭亥被凌迟，离开矿场后跑到句容，还没回到家藏起来，就被偶然外出的郭燕琼发现。</p>
郭燕琼见孙立惊慌失措，灰头土脸，身上还沾着石灰，这才找问话，了解了矿场中发生的事，急忙让郭旭召集众人商议对策。</p>
孙立没有隐瞒，将昨天白天多了四个矿工，晚上五个矿工打架，半夜一群人控制矿场，今日白间凌迟，吃肉，遣散等一干事都说了出来，自然也包括郭亥的诸多罪状。</p>
郭氏族人一个个脸色苍白，一些人扶着桌子几次都没站起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p>
管家郭坤收到消息，连忙说：“族长，诸位，外面传来消息，句容所有石灰石矿场都被查封了，动手的是安全局的人，有人见到了郭纲……”</p>
众人明白了，事态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也没有谁能力挽狂澜，没有谁能一手遮天去掩盖了。</p>
天，终究是用手遮不住的！</p>
郭旭看着乱哄哄的场面，拐杖咚咚作响：“现如今知道害怕了？”</p>
郭振、郭虎等人不敢直视，只好低着头。</p>
“郭家大祸临头，我老头子一个，差不多该走了，可你们呢，你们的子孙与家人呢？一个个为了点钱财，昧了良心，干着丧尽天良的事，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啊，现在时候到了，我们都该以死来告罪句容百姓，告罪死去的矿人啊！”</p>
郭旭一口气说出如此多的话，喘息变得更厉害。</p>
郭燕琼想要让郭旭休息，可郭旭摆了摆手，看着众人，说：“燕琼，我问你，你管理的矿场可有如此恶劣之事？”</p>
“绝对没有。”</p>
郭燕琼保证。</p>
这倒是没错，郭燕琼为人宽厚，管理矿场循规蹈矩，而且主要招用之人是句容本地人，还准人每个月休息一两日回家，并不存在囚奴一类的事。</p>
郭旭看向郭成、郭振：“你们手里的矿场呢？”</p>
郭振如郭燕琼一样，并无问题，但郭成就不一样了，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跟着郭亥学坏了。郭成猛地跪了下来，喊道：“族长啊，你可以要救我，我都是被郭亥迷惑的。”</p>
郭旭痛苦地闭上眼，嘴角哆嗦：“几年前，你还是一个敦厚仁孝之人，如今你竟成了恶魔！来人，把郭成、郭隋绑了，把我也给绑了，送至皇上面前，听处发落！”</p>
“啊，当不得啊。”</p>
郭振、郭虎等人连忙劝，绑了郭成、郭隋那是应该，族长一把年纪了，再这样折腾，怕是要咽气了。</p>
郭旭老泪纵横，起身说：“眼下郭家上下能做的，只能是自缚请罪啊。你们身上干净，不需要请罪，可他们不干净，我身为族长，管理不善，手也不干净！咳咳，不要再争执了，等安全局上门，我们都得死！绑！”</p>
郭燕琼等人无奈，只好找来绳子，将几人绑了起来。</p>
郭旭看着自缚的郭燕琼，不由皱眉。</p>
郭燕琼苦涩地看着父亲，说：“我虽在矿场上无大的过错，但没有帮着父亲管理好大家，也有责任，今日就让儿陪着父亲一起请罪吧，是生是死，儿都陪在父亲身旁，也算是尽尽孝道了。”</p>
郭旭点着头，苍白的发在飘，皱了的皮囊在颤，拐杖一声，接着一声，郭家满门听闻之后，垂泪不已，有人跪在家中等候未知的命运，有人跟着老族长，自缚双手一路跟随。</p>
句容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一幕，郭家族长与一干众人都被捆着双手，从街道上缓缓行进着，无数人出来围观，不知道发生了何事。</p>
“听说皇上来了，还下令封了石灰石矿场。”</p>
“皇上来句容了？”</p>
“好像是，还有人说郭亥、郭志被凌迟了，割了几千刀呢。”</p>
“道听途说吧，皇上仁慈，登基多年罕用如此酷刑，再说了，郭亥不是挺好的一个人，去年大伙受了雪灾，他还出钱购置了不少煤炭，帮着大伙。”</p>
“谁知道呢，郭家如此模样，想来有咱们不知道的事。”</p>
“走，看看他们去哪里。”</p>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跟在郭家请罪队伍的后面。</p>
客栈。</p>
朱允炆听着刘长阁的报告，原来紧绷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p>
骆家矿场虽然有一些问题，但并不存在郭亥买卖人口，强制奴役，掠抢过往行人等罪大恶极之事，守住了底线，骆家的人还不至于被拉出去罩上渔网。</p>
“那就让骆盛、骆华、骆冠华来见朕吧。”</p>
朱允炆翻开账本。</p>
刘长阁刚答应，还没离开，郭纲便走了进来，禀告道：“皇上，郭家族长与一干人员，自缚游街，看其方向，应该是去县衙。”</p>
朱允炆听闻，一拍桌案，怒道：“自缚请罪？他们不是廉颇，朕也不是蔺相如！来这一套是博取百姓同情，给朕施压的吗？既然要请罪，那就干脆戴好枷锁镣铐！让县衙给他们上刑具！”</p>
郭纲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出了门之外，见刘长阁还没离开，似在等待自己，便走上前去。</p>
刘长阁看了看朱允炆所在的房间，拉着郭纲低声说：“郭家族长郭旭年龄太大了，莫要给枷锁了。他若死在枷锁之下，有损皇上名声。”</p>
郭纲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头，作属下的总要为皇上多考虑一点，顾旭那老头子确实也扛不住沉重的枷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