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李芳被推搡到牢房内。</p>
李祺本是浑浊与涣散的双眼缓缓聚焦,拨开眼前脏乱成一缕缕的头发,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由地哆嗦起来,喊道:“不要伤害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一个人做的!”</p>
“父亲,父亲,真的是你!”</p>
李茂、李芳哭喊着上前,却被绣春刀给拦了下来。</p>
汤不平冷漠地看着李茂、李芳:“退后。”</p>
李祺双手支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哀求着:“与他们没有关系,为何要抓他们!”</p>
汤不平上前一步,单手提起李祺,重重推到墙上,发出一声沉闷地撞击声:“与他们无关,那你贩卖多少孩子,毁了多少人家,杀了多少人,这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轮到自家人的时候喊无辜,可你不要忘记了,你手上沾染的血不比你李家七十余口少”</p>
李祺被撞得几乎无法呼吸。</p>
汤不平松开手,恨恨地说:“若不是还没有找到古今,你早就被处死了。你看好了,他们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在这人间仅存的骨肉,你承受的全部酷刑,他们都将会承受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儿子重要,还是古今重要!”</p>
李祺从墙上滑落,剧烈地喘息着,眼看着庞焕要带走李茂、李芳,连忙喊:“不要伤害他们!”</p>
“伤害与否,取决于你。你可以忍,只不过你的儿子能不能忍受得住,我不知道。”</p>
汤不平挥手,李茂、李芳被带走。</p>
“汤不平,你混蛋!”</p>
李祺怒喊。</p>
汤不平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李茂、李芳喊“母亲”的声音。</p>
临安公主朱镜静到了,走入囚牢,看着这个等待了五年没有归家的男人,对刘长阁提了一个要求:“打点热水,找身换洗衣裳吧。”</p>
刘长阁对一旁的安全局人点了点头,示意去办。</p>
李祺看着朱镜静,低下头说:“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被发现,我明明把你们安置在如此隐秘的地方!”</p>
朱镜静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我出了山谷,去了天界寺为你祈福。”</p>
“你糊涂啊!”</p>
李祺愤怒不已。</p>
朱镜静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没错,我是糊涂,丈夫一走就是五年,杳无音信不说,就连个去处都没有,我连想你都不知道该想到何方,是杭州,是苏州,是凤阳,还是金陵!我糊涂,在你身边,同床共枕却不知你要谋害建文皇帝!怎么,你不敢直接对太祖动手,打算欺负晚辈了吗?”</p>
李祺怒吼:“我本来就是想对付朱元璋的,他死了,我自然要找朱允炆算账!我要掀翻朱家王朝,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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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p>
朱镜静重重一巴掌打在了李祺脸上,看着震惊的李祺说:“太祖的名字是你能喊出来的吗?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他的驸马!若当年不是这一层身份,你早就死了,李家血脉也早绝灭了。不知感恩,反是怨恨,甚至还敢以下犯上,意图谋反,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p>
李祺咬牙,剧烈喘息:“太祖杀我全家,我报复而来有何不可?孔子还说过,十世之仇犹可报,我不想将如此危险之事交给子孙,我要让朱家付出血的代价!”</p>
朱镜静苦涩地摇了摇头:“十世之仇犹可报?呵,李祺啊李祺,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孔子的原话是‘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圣人所言是国仇,是国恨,不是家仇,不是个人仇怨!断章取义的你,是可怜还是可恨?!”</p>
李祺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任凭朱镜静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或许,当他看到李善长等人的脑袋落地,失去所有的支撑之后,他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扭曲的心理与复仇的偏执。</p>
朱镜静叹了一口气:“你不在乎我,是因为我是太祖的女儿,没关系。可你想过没有,李茂、李芳他们怎么办?皇上说了,你交代清楚,他们可以活着。”</p>
“皇家的话还能信吗?”</p>
李祺冷笑。</p>
当年李善长可是有两张免死铁券的,结果呢,这东西有什么用?连这种刻写在铁券上的话都不能信,谁还相信朱允炆口头上的话?</p>
朱镜静起身,忧伤地看着李祺:“现在不是洪武朝,你一直在外面,应该比我清楚,建文皇帝不嗜好杀戮,他说的话,比免死铁券管用。再说了,你不相信他,就是让孩子们去死,你有的选吗?”</p>
水桶与衣服送来了,镣铐解开了。</p>
朱镜静希望刘长阁等人退走,却被拒绝,只好解开了李祺身上的肮脏发臭的衣裳,看着那满身的伤痕,如同密集的蚯蚓一道道爬满,揪心地说:“为了孩子不受这份罪,你应该说出来了,有什么坚持能比骨肉、血脉存续更重要?”</p>
李祺挣扎着,犹豫着。</p>
李茂、李芳看到了安全局的刑具,吓得直哆嗦,不敢说话,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李祺。</p>
“我要见朱允炆!”</p>
李祺咬牙,语气坚决地对刘长阁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