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接纳了臣服的女真人,也接纳了臣服的蒙古人,他们并不是没有委以重任,他们没有被清洗与屠杀。</p>
在这一点上,大明是说话算数的。</p>
只要臣服听从朝廷的命令,无论是武将还是文臣,无论是女真还是蒙古,大明一视同仁。</p>
朱允炆的屠刀,指向的是不臣之人。</p>
亦失哈将倒地的凳子扶了起来,看着可你说:“我们要活下去,就要绝对忠诚。不要再抱怨了,死去的人多,可活下来的人更多。只要族群不灭,世世代代延续下去,臣服在大明脚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很不理解,他们可以跪在元廷脚下,为何就不能跪在明廷脚下?”</p>
都是跪,跪谁不一样。</p>
可你不想再与亦失哈交谈,满是失望地说:“当你的忠诚保护不了你的族人时,那还守着这忠诚有何用?”</p>
亦失哈震惊不已,起身拉着要离开的可你:“你可不能做傻事,别忘记了,你身上还流淌着一半建州女真的血。”</p>
可你苦涩不已,挣开亦失哈的手,拉开房门,看着门口站着的少监王越,风吹了过来,有些冷。</p>
亦失哈失去了两个最亲密的朋友,一个被斩首,一个被活活打死。</p>
朱允炆并没有为难忠诚的亦失哈,而是依旧给予其重用,命令亦失哈随行人司官员再次前往辽东,主要负责招抚后续战争俘虏的女真残部。</p>
东北,忽儿海-河畔。</p>
三月初,冰河已是解冻,天气开始转暖。</p>
军帐密密麻麻驻扎在忽儿海河两岸,向北三里就是松花江。五万军士,其中四万来自辽东都司,一万来自迁至东北的京军。</p>
军号声呜呜吹起,军士穿好盔甲,佩好刀剑,检查过弓弩与火铳,一个个虎蹲炮被提起,一箱箱遮蔽严实的火药箱子放在了马鞍旁。</p>
鼓声起,军阵列。</p>
杨文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一手牵着缰绳,缓缓走在军士面前,身后是毛整、华聚等将官。</p>
东北,春风吹来的晚,但该来的总不会缺席。</p>
杨文威严地看着众军士,驱马至高坡处,厉声喊道:“东北的山水、土地、树木,皆是大明所有。居大明土地,当听大明君主号令,服膺跪拜,称臣纳降。今有海西女真、野人女真抵抗朝廷招抚,意欲据守东北,割裂大明!又遣女真细作袭杀太子与皇上,天理不容!众将士!”</p>
“在!”</p>
五万军士,雷声震天。</p>
苍琅——</p>
杨文拔出腰刀,高举过头顶:“今奉皇上圣旨征讨海西女真、东北女真。战端一开,当竭尽全力,杀敌立功,报效天子。军令,逐杀女真不臣之辈离我大明疆境!大明威武,天子万岁!”</p>
“大明威武,天子万岁!”</p>
众将士呐喊。</p>
声浪吹开,树林中的叶子哗啦啦作响,无数飞鸟腾空,盘旋而不敢落。河道中的浮冰裂开,随水流沉入河中……</p>
杨文再次举起腰刀,声浪顿消。</p>
看着军纪齐整的军队,杨文喊道:“当年太祖赠我一首诗出征,今日我便将这一首诗也送给你们。听好了: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悬秋水吕虔刀。马鸣甲胄乾坤肃,风动旌旗日月高。世上麒麟终有种,穴中蝼蚁更何逃。大标铜柱归来日,庭院春深庆百劳……”</p>
“当年南征,平定林宽余党。今日北征,我等当做有种之人,让那女真蝼蚁看看,天威之下,无路遁逃!出征!”</p>
“出征!”</p>
毛整、华聚等众将士归队,各领兵马,分兵而行。</p>
考虑到西北野人女真所部最多,实力最强,杨文则领兵两万,负责西北征战,路线也好选,沿着松花江一路打,凿穿到看见库页岛为止。</p>
毛整则领兵一万五,负责东北海西、野人女真部落的征讨。剩下正北方向,则交给了华聚,兵力一万五。</p>
这一次军事行动,辽东主力尽出。</p>
朱允炆从来都不是军事上的侥幸派,面对羸弱、分散、不成规模的女真各部落,采取的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战略,兴兵五万,全力进剿。</p>
历史上轻敌的故事太多了,朱允炆不希望打着打着,没有把不臣服的女真消灭,反而越打越强。一次解决,犁庭扫穴,哪怕是有个战神种子,也直接干死。</p>
政治上的事,有些拿不上台面。但出于大局利益的考虑,该碾压过去的,还得碾压。蝼蚁会死,活着的蝼蚁也会遗忘。</p>
几十年后,将没有人知晓与提起这一段黑暗的历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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