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桩莫名的糟心事，京城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新年。</p>

窗外雪花飘飞，年节的喜庆劲儿还没有过去，屋子里的气氛，就算不至于冷如冰霜，却也和窗外的‘天气’差不多了。</p>

吧嗒——豆大的眼泪滚到画纸上，把顾婉一幅鸭趣图染成一团晕黄。</p>

“呜……呜……”</p>

顾婉把笔放下，画册推开，搂着八娘，拿帕子给她擦眼泪。</p>

桌子上搁着顾婉专门从随身商店买来的一把样式极为精巧，还镶嵌了一颗火红色人造宝石的，半臂长的弯弓。</p>

这玩意儿是顾婉特意弄来哄小姑娘开心的，自然是投其所好，八娘也的确爱得不行，换了以前，恐怕见到这样的弓，三千烦恼丝早就一扫而空。</p>

但是这一次，顾婉的礼物效果打了个大大的折扣。沐八娘一只手抓着弓，眼泪却不肯停。“我其实不喜欢那什么罗方，一点儿都不喜欢，可就是心里不舒服，难受的很。”</p>

顾婉点头，可以理解，花样年华的漂亮小姑娘，哪个不曾暗中思量过未来夫婿的模样，就算八娘对那罗方也不是百分百满意，但八娘懂事儿，她知道婚姻本就不可能十全十美，当初确定了是他，这位小姑娘也曾满怀憧憬地绣着嫁妆，安安静静地在宫里待嫁，午夜梦回，恐怕也想着当个贤妻良母，和未来夫婿快快乐乐地过日子。</p>

结果，当头棒喝，莫名其妙的婚事作废，八娘就算心性好，不去责怪罗方，心里也难免难受！</p>

顾婉了解八娘的那点儿不平衡，也乐意花费时间开导她，说是开导，其实就是听小姑娘倒倒垃圾，时不时附和几句，并不太耽误事儿，八娘本也不是不知分寸的小姑娘。</p>

就这样，新年过去，八娘总算把不大平衡的心态给调整的差不多了，好歹不在整日垂头丧气，又开始骑马春游，四处闲逛。</p>

结果，小姑娘的心气刚刚平复，就又出了乱子！</p>

文德三年</p>

照例是各个藩国朝贡的日子，今年，向来不怎么搭理朝廷的达瓦族十三部落中，最凶悍的塔塔尔部，居然也遣使朝贺。</p>

沐家曾经世代镇守边疆，和达瓦族打交道最多，以前丰朝在时，朝廷年年要送岁币多达十五万两，这还求不来和平，纯粹是资敌。</p>

如今大庆朝，岁币当然停了，去年就一文钱没给，沐放怀疑达瓦族是来抗议。</p>

却不曾想，今年达瓦族的使臣，比他们能够想象得到的，更是蛮横，那几个使臣一到大庸就四处乱转，甚至还有几人明目张胆地，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抢夺街面店里出售的金玉古董，各种好东西看中就往家里拿。</p>

大约这些使臣是专门挑选过，十分悍勇，还都不会说中原语言，鸿胪寺的人去抗议，去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只装作听不懂。让翻译讲述，这帮人听了，应了，回头该怎么嚣张，还怎样嚣张。</p>

闹得时间不长，大庸人闻听达瓦族使臣到来，就面色大变，简直是到了鸡犬不宁的地步。</p>

这事闹大了，惊动了沐延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