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想法是对
“你才挑粪!你全家都挑粪!”长宁直接回。
方脸弟子一下哑口无言,这个长宁看着乖巧,其实跟个辣椒似的,不高兴就冒火。
徐松在一旁捂嘴笑,感觉四师妹超可爱。
方脸弟子咬牙切齿道:“你等着。”
长宁白了方脸弟子一眼,接着安抚徐松,要知道他们这一个月里不仅仅看草药石集,还去山间看了实物。
她相信他们不会垫底。
只是徐松陈之枫陶夭夭经常垫底,已经没什么信心的样子。
她忍不住看一眼卫栖,卫栖这个七师弟是他们五人年纪最小,但是话最少,人最是稳重,比陈之枫陶夭夭和徐松淡定许多。
她也就没有安抚卫栖。抬眸四周查看,正好看见玄诚真人缓缓了走了过来,还是平时冷淡的样子。
他缓缓地坐在求知院的正中央开始说炼丹测试内容,大致分为草药石书面测试、草药石实物辨别和草药石炼丹。
这些都是最基础的测试。
按照玄诚真人意思是不能出错的。
出错的话就要面临惩罚。
出错的越多,惩罚越重。
这是所有水清派弟子都知道的事情,在座的都是光鲜亮丽的少年,谁也不愿意去挑粪啊,这不仅仅是辛苦的事儿,更是说明他们的炼丹术不行。
于是一个个都紧绷起来,求知院的气氛骤然凝重。
玄诚真人也没有再多说,手掌轻轻一挥,求知院的正中央像是出现一面竖着的镜子一样,大小如同一扇门,镜面是淡淡的水波,水波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离每个弟子都不近,但是每个弟子都看的一清二楚。
长宁明白这是玄诚真人道行深厚,幻化出来的一种水波镜,专门方便传授知识的,比白鹿学堂老夫子们用的沙盘厉害多了。
她认出上面的字,什么旋覆花的药性,什么远志的用途等等,这是这关于草药石的题目啊,刚刚弄清楚这一点,就看到其他弟子已经执笔写答案了。
她转头看向卫栖,卫栖和她一样在看题目。
怕卫栖年纪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作为师姐,小声道:“七师弟,我们直接写答案就行。”
卫栖平平常常地看她一眼。
长宁问:“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吧?”
卫栖点头。
“那行,写吧。”
卫栖执笔开始写。
长宁偷瞄了卫栖桌面一眼,突然发现卫栖字迹干脆有力,又有一种凌厉感,小小年纪就能把字写的这么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她现在也不是感慨卫栖字迹有力的时候,她赶紧收敛心神,对着水波镜开始写答案。
写着写着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她和众弟子抬眸看去,就看玄诚真人从一个瘦瘦的弟子桌上抽出了草药石集和纸张,淡淡道:“作弊者,面壁思过再受惩罚。”
瘦瘦的弟子耷拉着脑袋起身朝反思阁走。
众弟子唏嘘不已。
方脸弟子下意识地看向长宁五人,眼神满满的得意和嘲笑,好像长宁五人已经扛起扁担准备挑粪了似的。
长宁五人都不搭理他,继续埋头写,写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长宁把所有的题目写完,陈之枫陶夭夭徐松也都写完了,他们面上却有些忐忑。
玄诚真人道:“时辰到。”
长宁等弟子立刻坐正身体。
玄诚真人身边的两名道童走了过来,将他们面前的纸张收走,直接在求知院中央翻看。
这是直接在他们面前审阅答案啊。
陈之枫陶夭夭徐松的脸都绷着,直直地望着玄诚真人。
听到玄诚真人说一句“下一关”,意思就是说这一关,全体弟子都通过了,陈之枫他们激动的不得了。
“我们通过了!”徐松道。
“嗯,全部通过了!”陶夭夭道。
陈之枫面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眼中兴奋难掩。
徐松专门和长宁道:“长宁,我们是第一次全部通过。”
长宁点点头:“再接再厉,争取下一关也全部通过。”
“好咧!”徐松欢快答应。
第一关的全部通过给了陈之枫陶夭夭徐松极大的信心,他们的脸上稍稍轻松一点。
可是方脸弟子却不爽了,他的印象中陈之枫陶夭夭徐松是废物中的废物,做什么什么都不成,连吃饭都吃不过他,怎么如今这么顺利就通过了,新来的长宁和卫栖居然也通过了。
掌门弟子要超过他们了?
不可能。
这只是第一关而已,后面难度逐渐增大,陈之枫他们肯定会出错,这么一想,他又重新舒坦起来,重新看向正中央的水波镜。
水波镜中出现了一棵植物,接着玄诚真人的声音响起:“人有相似,物也有相似,你们须仔细察看,再下笔写下名称及药性,不可交头接耳。”
这就是第二关,难度明显高于第一关,是众弟子日常所学的一个总结。
就像玄诚真人刚刚所说“人有相似,物也有相似”,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相似,尤其像草药石之类,比如沿阶草、韭菜、黍苗等等就长得极为相似,不仅要看它们的叶子,还要看它们的根茎,有的草药石还需要触其茎叶、观其色、尝其味才能辨别出来。
水波镜中出现的草药石,虽然不用品尝就可以辨别出来,但是一不小心还是会辨认错误,所以求知院的弟子们一个个都认认真真地水波镜,从花、叶、茎到土地仔仔细细地观察。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弟子抓头挠耳分辨不清楚,听着道童催促,众弟子赶紧下笔书写。
刚刚写上,道童就公布答案,不少弟子写错了。
长宁五人却写对了。
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地写,长宁五人次次都对,这时候水波镜中出现一颗红色的豆子,长宁五人盯着看了一会儿,互看一眼,写下各自的答案。
这时候道童提示方脸弟子答题错误,方脸弟子一脸不可置信,他站起身来道:“六师叔,水波镜中的豆子确实是赤小豆,药食都可以。”
其他弟子纷纷赞同。
长宁五人摇头。
玄诚真人见状问:“长宁,你怎么看?”
长宁起身道:“赤小豆是赤小豆,又叫红豆、红小豆,在《纲目》和《本草原始》中都有记载,一侧有一条白色凸起的种脐,确实药食都可以,但水波镜中却不是赤小豆。”
“那是什么?”玄诚真人问。
长宁流畅地说道:“相思子,相思子确实很像赤小豆,和赤小豆一样,也被称为红豆,有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里的‘红豆’‘相思’指的就是相思子,很多人也误认为相思子就是赤小豆,但相思豆非圆扁形,且种脐的上端朱红色,稍下是黑色,有毒。”
长宁加重了“有毒”二字。
玄诚真人点头:“不错。”
陈之枫陶夭夭徐松小声道:“长宁,说得好!”
长宁开心,本来她也不知道赤小豆和相思子的区别,而且炼丹的时候也很少会用到。
可是玄诚真人在传授炼丹知识时提到过这个。
她怕自己分不清楚就特意到饭堂厨房找了赤小豆,又和大师兄他们到山间寻找相思子,这才将两者区分开来,大师兄他们也是这样记忆深刻的。
可是方脸弟子不愿意了。
其实在长宁否定他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是知道相思子的,只是一时糊涂了写错了,如今陈之枫他们抢占了先机,他心里有了危机感,当即道:“六师叔,长宁他们交换答案,对我们不公。”
“他们没有交换答案。”玄诚真人冷冷淡淡地说道。
方脸弟子一愣,他本来是想要往长宁五人身上泼一泼脏水,把其他弟子拉到同一阵线,唾弃长宁他们的。
玄诚真人这样轻飘飘地回他一句是他想不到的。
玄诚真人不是爱胡说八道的莫语真人,也不是严厉又有些偏心的师父无虚真人,他对待自己门下所有弟子都是公平公正,说话也是不偏不倚。
现在玄诚真人说长宁五人没有交换答案,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其他弟子都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方脸弟子没有讨到好处,还碰了一鼻子灰,再说下去,其他弟子不但不听他的,反而会觉得他是无理取闹,影响他在弟子间的威望。
他没有办法,只好坐了下来,转头瞪了长宁五人一眼。
长宁五人想笑也不敢笑,把嘴绷成了一条直线,在心里偷着乐,接着继续看水波镜中的草药石,他们很快地答完了,成为目前为数不多的全对弟子,令水清派所有弟子大开眼界。
他们压着心里的激动,进入最后一关。
也就是最重要的炼丹药。
前来求知院参加炼丹测试的,都是没有道行的弟子,大部分也没有什么灵气,玄诚真人也没有指望他们练出灵丹妙药,只是让他们根据自己所学,练一些基础丹药,他日修仙有所成就,所练丹药沾着灵气或者仙气,效果也会随之大增。
用莫语真人的话说,成了仙了,身上搓出来的灰球都是灵丹妙药,但是没有得道成仙之前,所有基础都夯实了。
因此玄诚真人只让众弟子配合练出退热的丹药,所需要的草药石皆由各个弟子自行配制,关键是看效果。
炼丹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练好的,哪怕是简简单单的退热丹药。
所以这第三关测试时间为三个时辰。
也就是说要到傍晚,玄诚真人才开始验收丹药,现在所有弟子需要合力共烧一个炼丹炉,然后去山间、厨房、药房寻找退热的药材开始制作。
长宁五人自然是伺候一个炼丹炉。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小炼丹炉,不过水清派提倡勤俭节约,所以一般情况下,遇到测试时,都是人共用一个小炼丹炉子,测试开始后,所有弟子都投入到准备工作。
陈之枫陶夭夭徐松虽然次次炼丹次次失败,但是准备工作他们向来认真,带着长宁卫栖,先把炼丹炉抬出来,放到求知院内。
徐松道:“我去捡柴禾。”
“等一下。”长宁道:“丹药方子都没有出来呢。”
“对喔。”徐松停下步子:“丹药方子是什么?”
是啊。
退热的丹药方子是什么?
五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想出一个退热方子出来,于是不约而同地围坐在桌前,开始翻看之前的笔记,一起商量着各种草药石的作用,运用玄诚真人所传授的方法配制退热的方子。
五个人发挥自己的智慧好好的讨论一番,确定了方子。
徐松又道:“我去捡柴禾。”
这下是陶夭夭道:“等一下啊,我们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徐松问。
长宁道:“草药石,需要砍、切、捣、碾、蒸等等方法,我们心里得有个数,这样贸然出手,手忙脚乱的,反而是在浪费时辰啊。而且捡柴禾是最简单的,不用那么着急的。”
“就是就是。”陶夭夭道:“你还是师兄呢,还没有我们长宁师妹稳重呢。”
“嘿嘿,小长宁说得对!”徐松也就不动了。
五个人接着又讨论了一番,确定了接下来的事情之后,五个人一起离开了求知院,朝山间走去。
这时候又看到方脸弟子六人,他们冲长宁五人“哼”了一声,转头就往别的方向走。
看着方脸弟子生气的样子,徐松忍不住联想到今日上午他们的表现,瞬间自信心爆棚,忍不住感慨:“我们进步真是太大了!”
陶夭夭跟着:“是啊,我们居然全部通过了。”
“两关都通过了呢。”徐松道。
想到这里,陶夭夭笑了:“没错。”
“这是我们以前都没有过的事情啊。”徐松难免兴奋地说道:“感觉自从长宁来了以后,我们各个方面都增进很多,长宁真是我们的福星啊。”
“还有卫栖。”长宁接一句。
卫栖闻言看长宁一下,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埋头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