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虎当着所有人面开始掰手指……
“咱刚从白马羌回家,婶娘把咱叫到床前,说朝廷艰难,说陇西百姓不安,说百姓都不能种地,不知又要饿死多少人,要咱虎娃无论如何都要拼命帮一帮……”
“参狼谷的强壮男人都死光了,仅能拿出两千女人,再加上其他的杂七杂八,咱带过来五千卒,狄道又招收了两千乞儿,这次俘虏了七八千,加起来差不多一万五……”
董虎看着大骇的皇甫郦,正色道:“皇帝不差饿兵,狄道没粮只因贼人堵了门,现在咱把贼人揍跑了,没人堵门了,朝廷肯定会给你们送粮食的,给你们送,可没说给咱董部送粮。”
“如果你……或者哪个谁,只要能保证在贼人平定前,保证咱的一万五千张嘴有吃的,牛羊就拉去,爱拉多少拉多少!”
“哦对了。”
董虎一拍脑袋。
“皇甫从事也别说俘虏不是嘴的话语,若皇甫将军开口说,全杀了,若不怕十万反贼个个与你们不死不休,咱就把人给你们杀,爱怎么杀就怎么杀!”
“可要说把他们放了,那可不成!这帮家伙都不是好鸟,放了一个坏蛋,就是对善良老实百姓的犯罪!他们会拿着刀子抢十个、百个良善百姓的粮食、牛羊,就会羞辱更多女人名节,就会杀人家一家老小!”
“一个坏蛋作恶,一个村正就能抓了,咱手里可是有七八千个坏蛋,七八千敢拿刀子杀人的坏蛋!”
“你们哪个若保证这帮坏鸟再也不犯罪、不杀人、不造反,自此做个好人,咱就把人放了!”
董虎把所有人扫了一遍。
“你们谁要杀人?”
“……”
“你们谁可以保证,他们自此以后做好人?”
“……”
“你们谁愿意带着七八千,未来可能还有四五万这样的动不动就造反的坏蛋,你们谁带着他们去屯田?”
“……”
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无语模样,董虎苦笑叹息。
“杀人?没法子杀人!放了吧?良善百姓早晚会被他们祸祸光了!屯田吧,他们都敢造朝廷的反,难道就不敢砍你们脑袋?”
“唉……”
董虎一脸苦涩哀叹,见他又走回董瑁身边耷拉着脑袋,他人苦笑却无可奈何,事实也就是这般,没法子杀,没法子放,屯田……大西北就是屯田地,越是把这些人分散出去,过几年后,闹腾的越大,造反的人越多。
在董虎让人送信狄道后,在董卓知道浑小子一次抢了一万五千人的牛羊辎重,心下也想着分一杯羹,可他又哪里想到,浑小子怎么就又一下子养了一万五千人了呢?
皇甫嵩眉头愈发紧皱,他也没想到一个娃娃竟如此难缠,比董卓还要难缠,甚至……狡猾。
董虎已经不准备再开口,皇甫嵩却再次开口。
“说的有些道理,不能杀,不能放,剩下的只能屯田养着,董小将军想在什么地方养他们呢?”
董虎看向皇甫嵩,又转而看向眉头微皱的董卓。
“叔父是让虎娃在狄道西面择地屯田,还是让侄儿前往榆中,夺回榆中、勇士两城?”
董卓心下一惊,忙将董虎拉到一旁,低声道:“虎娃,你可有把握夺回榆中、勇士两城?”
“把握这事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夺下了榆中、勇士两城,金城塞就会紧张,积石山那里就会空虚,只要遣一将自积石山杀入,贼人自溃。”
董虎又说道:“叔父也知咱虎娃与积石山有些联系,那帮家伙全被北宫伯玉裹挟到了金城塞,还有一人……是虎娃在与狼孟厮杀时俘虏的一人,他说他是卑禾羌的族长。”
“卑禾羌?”
董卓一愣。
“虎娃是说大小榆谷的卑禾羌?被烧当羌吞下的那个卑禾羌?”
董虎点头道:“那个叫‘骨’的是这么说的,虎娃也不确定,但他若说的是真的,兴许会阴了下烧当羌,也可能被他借机阴了咱,所以……虎娃想再熬熬他性子,实在不成,咱就挑拨离间,让卑禾羌与烧当羌不和,让烧当羌与北宫伯玉相仇。”
董卓微微点头,犹豫道:“虎娃,你说哪个好些?”
董虎苦涩道:“虎娃还是想去戳河湟羌各部的屁股……”
“胡闹!”
董卓冷脸训斥,董虎一脸的哀叹。
“虎娃是叔父的人,虎娃去夺榆中、勇士城,虎娃就把金城塞的造成的灾祸压缩到了尽可能的低,功劳自然是叔父的,若咱把榆中夺下来,叔父去捅河湟羌屁股也好,坐镇榆中也好,都不算太差,都可以获得足够功勋。”
“不过,叔父若让虎娃前往榆中,勇士城,必须得让虎娃独自领军,这是婶娘答应了的……大公子若愿意,在咱拿下榆中、勇士城,大公子可以前往任两城总管,总管侄儿兵马,其他人不行!而且叔父还得给咱配备些弓箭,最少五千张。”
董卓重重拍了拍董虎肩膀。
“你也是累了,自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咱。”
“诺!”
董虎叉手抱了一拳,也不理会他人态度,抬手转身招呼同样疲惫的董重,两兄弟自顾自大步离去,剩下的事情也没必要继续插手。
看着两兄弟远去,不少人皱眉不悦,董卓走到皇甫嵩身前低声细语……
皇甫嵩一脸愕然,诧异道:“仲颖,你是说那孩子要凭借一万五千杂兵夺取榆中、勇士城?”
董卓苦笑道:“将军也是亲眼见到了,虎娃仅凭一千骑击败了一万五千叛军,无论什么原因,仅凭此战,咱就没法子不去信虎娃。”
董卓又叹气道:“虎娃好养活,朝廷只需要给他些兵器,即便不给一文钱、一粒粮、一尺布,他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咱觉得……不若让虎娃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