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门外有人求见,他说自己是东观博士蔡邕。”
兵卒在董卓暴怒时进入打扰,怒火便是多冒了一丈,正待拿小几上酒壶砸兵卒脑袋,听了“蔡邕”两字后又不由一愣。
蔡邕蔡伯喈是天下公认的名士,仅刻了些碑文便有数百人心甘情愿为门徒,每日登门撰抄碑文士子更是不知多少。
听兵卒说到“蔡邕”后,董卓哪里还有怒火,慌忙起身走向房门。
“快快让人迎接……”
董卓都成了这般急切,他人又如何敢自大傲慢,全跟在后面,急匆匆奔向驿站外。
董卓是认识蔡邕的,出门一见,门外马车旁可不就是老好人蔡伯喈吗?
“哎呀呀……”
“伯喈前来,当提前告诉咱一声,咱也好让人仔细准备一下。”
“来来,伯喈先请……”
董卓极为热情,一手虚扶,一手伸着,示意蔡邕先行入府。
蔡邕性子醇和,见董卓如此客气,反手拉着董卓手臂,一脸的笑意。
“仲颖你太过客气了,蔡某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若有得罪了仲颖,你可莫要真的恼怒啊?”
董卓心下一个咯噔,脸上却无异样,依然手掌伸着,嘴里更是“请请”不断,很是不在意……
“伯喈这说的哪里话,就算你指着咱大骂,咱也绝无二话,又何谈‘恼怒’两字?”
“来来……伯喈你先请……”
董卓、蔡邕在前,一干人跟随在后……
“仲颖。”
走在阁廊下,蔡邕犹豫了片刻,又是一声轻叹。
“唉……”
“令夫人病逝,那……”
蔡邕想说“那董虎”三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苦笑一声。
“仲颖,蔡某也不想隐瞒你,虎娃想为令夫人讨一个‘烈女’名分,蔡某是反对的……”
“不是因令夫人品德不够,在贼军围困狄道时,夫人能心忧朝廷,能自募粮食,令虎娃前往狄道救援,蔡某敬之佩之……”
董卓轻声叹息。
“伯喈你就是不说,咱也知道你的品行,与那些看不起咱的人不同。”
蔡邕叹气道:“虎娃的奏表是有些道理的,孟母三迁方才有圣人之事,只是你也知,此事太过突然,史书虽有烈女之事,亦有民间颂扬妇人之德,可我朝尚无如此贞德烈女碑匾之事,虎娃将此事乍一提出,群臣即便赞同,天下士子亦群起反之,对你仕途、名望终是不妥。”
“当然了,陛下仁德,虽未允下令夫人‘烈女’之名,亦是下了旨意,令人先行前往临洮,先将令夫人坟茔修葺一二,而且蔡某也将前往看望一二。”
“啊?”
董卓一阵错愕,邀请蔡邕就坐的大手也不由一顿。
“伯喈你要前往临洮?”
又忙拉着他坐下。
“来来,先坐下说。”
董卓很热情,蔡邕也没拒绝,坐下后,看着一旁的董卓叹气。
“令夫人品德是蔡某敬佩的,前往……前往安民县时,总是要去祭拜夫人一二的。”
董卓与他人皆是一愣,不等他人开口,董旻忙说道:“伯喈还要前往河湟羌吗?”
蔡邕点头道:“陛下应允了虎娃为“安民县”更名,如此大事,若无朝廷小吏前往宣读旨意,终是不妥的。”
董卓拉着蔡邕手掌,苦笑道:“伯喈若是小吏,可不就是羞煞我等?可莫要再提‘小吏’两字!”
董卓连连拍打蔡邕手掌,又回头去看席间坐着的华雄。
“华雄。”
华雄一愣,忙起身抱拳。
“华雄在!”
“既然蔡博士要前往临洮,瑁儿就莫要急着前往临洮了,与天下大才一同,既是子侄礼数,又可增长些许学问!你亲自快马前往临洮,与虎娃说,伯喈是咱真心敬佩的人,他若敢稍有不敬,咱必打他板子!”
华雄郑重抱拳。
“诺!”
“华雄即刻回返临洮!”
董卓毫不在意摆了摆手,华雄又是郑重抱拳,这才提腰按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