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也听出来了，她这是在自揭伤疤。

不过，这段打动人心的自述并没能换取他的怜悯。

他真正想说的是，你这是自作孽！

王岩将烟掐灭在烟灰缸中，淡淡道：“你这个故事有点伤感，而且还没什么教育意义，要不我给你讲一个批判现实的故事？”

欧阳茉莉扭过头，笑盈盈道：“好啊！”

讲之前王岩又声明了一下：“这个故事没有影射任何人，我希望你不要对号入座。”

听到对号入座四个字后，欧阳茉莉脸色稍稍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笑容不变道：“我没那么小心眼。”

“那就好。”

王岩清了清嗓子，说道：“【清平野史】中有这样一则小故事，讲的是一家姓黄的贫困农家，在饥荒年代为了温饱，将自己的女儿黄花儿卖到了青楼。封建时代讲究子从父纲，黄花儿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命运舛舛的黄花儿就这样认了命。

直到遇见一个才华横溢的书生，为了能和这个书生长兴厮守，黄花儿升起了攒钱赎身的念头。于是，她卖命接客了两年，终于攒够了赎身的钱，就在她走出青楼牌门的一瞬那，她恍惚了。

回想自己在这里生活过的几年，提笔写了两一首诗：卿卿我我我为卿，蹉蹉跎跎跎半生，往来此去终是我，两经踏门半生空。

什么意思呢？前两句看字面意思就行了，主要是后两句，往来此去终是我，说的是以前来这里和现在即将离去的都是我，两经踏门半生空，说的是，来的时候我曾踏过这道门，而现在我又将离去也是要踏过这道门，看似没有变化，但已悄然过去了半个人生。

其实我个人认为还有其他一层意思，黄花儿来的时候是个黄花大闺女，且身无分文，而现在要走了，还是身无分文，不过身子却被无数人糟蹋过了，所以，她才有了半生空的感慨。”

王岩讲是时间很长，欧阳茉莉听得也很认真，前者讲完，后者问道：“后来呢？”

王岩淡淡道：“后来的剧情我不想说。”

欧阳茉莉也不追问，似笑非笑道：“你想用这个故事向我表达什么呢？想让我也赎身？”

王岩无奈道：“刚才不说了吗？没有影射任何人，你怎么还对号入座了呢？”

欧阳茉莉深深地看了王岩一眼，而后说道：“如果那个书生真和她走到了一起，我觉得黄花儿的决定还是无比正确的。”

这时王岩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当着欧阳茉莉的面接听：“小蚊子，我一会就回去了，你在沙发上再看两集动画片”

挂了电话后，王岩笑道：“很可惜，那个书生已经有心爱的姑娘了。”

欧阳茉莉重又看向窗外的夜景，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落寞，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大学之前我都没有谈过恋爱，一心扑到了学习中，就算恋爱也秉持不结婚不破身的原则。”

王岩也看出来了，今天的欧阳茉莉明显有些不对劲，先是感伤再是缅怀，接下来说不定就要投入怀抱要安慰了，所以他没有附和，他在想该找个怎样的借口溜走。

不过在溜走之前，王岩想给她一个忠告，一个救赎的忠告。

他知道，用不了几年商城会对不良的娱乐产业进行一次清除，一次力度空前的扫除。

波及之广、牵连人数之多史无前例，而她欧阳茉莉也将要在牢房里度过最美好的年华。

无论她对自己抱有怎样的目地，屡次相帮却是事实，这份情，得还。

“那是什么原因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什么原因”

欧阳茉莉喃喃重复了一句，自嘲了一下，道：“我曾经有一个很倾心的男朋友，本以为我们会携手白头，可最后却败给了现实。”

欧阳茉莉可能感觉到了气氛略显沉重，当下笑了一下，“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王岩耸耸肩，用一幅欠打的语气说道：“我自己没有，不过很多女孩都对我一见钟情过，包括我现在的这个女朋友。”

欧阳茉莉乐得不行：“为什么你不要脸的样子看上去这么帅呢？”

王岩更嘚瑟了：“可能本来就帅吧！”

欧阳茉莉直直地看着他：“如果我说，对你一见钟情的女人里包括我你怎么想？”

王岩表情一僵，略显尴尬道：“咱能换个其他话题吗？”

欧阳茉莉很利索，真的就换了一个话题：“你知道我大学报的什么专业吗？”

王岩摇头。

“是烹饪和营养专业。”

王岩有些不解：“是厨子吗？”

欧阳茉莉笑了：“是厨子，我以前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出色的厨师。”

王岩大喜：“那太好了，你不是厌倦了现在的工作了吗？可以在商城开一家饭馆吗？或者将茉莉园其他的业务都砍了，只留下饮食这一个项目。”

欧阳茉莉意味深长说道：“可我当厨师了，还缺一个掌柜的，如果你愿意就职的话，我就听你的，将茉莉园闭园。”

卧槽，怎么又绕回来了？

这世上没有好男人了还是怎么滴？老是缠着我干嘛啊！

王岩有些不自然：“我自己的公司还顾及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去你饭店当掌柜。”

欧阳茉莉不再说话，又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景。

王岩既不解又好奇问道：“我能问一下一见钟情到底是什么感觉吗？”

欧阳茉莉扭过头，淡然一笑：“就像手机充满了电，就像壶里装满了茶，就像夜晚有了月亮，就像阳光遇见了花。”

这时宋之雯的电话再次打来，王岩拿起手机笑道：“谢谢莉姐解惑，虽然一见钟情很浪漫，但却梦幻了，我还是喜欢两情相悦。”

说完，王岩起身朝电梯走去，走了一半转过身，淡淡道：“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开一家饭馆，至于掌柜的，你的厨艺这么好，肯定会有来应聘的，不愁。”

欧阳茉莉冲他喊道：“最后黄花儿和那个书生的结局怎么样了？”

王岩笑道：“他们没有结局，不过离开青楼的黄花儿和一个淳朴的商贩结合了，日子虽然平淡，但人身最起码自由了。”

说着，王岩神情变得极为严肃，郑重道：“记住，黄花儿的人身自由是建立在离开青楼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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