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岂不是喧宾夺主？”</p>
司徒电落先是微笑着客气了一句，随后就当仁不让的承诺了下来，“也罢，我就来做一回抛砖引玉的事情。”</p>
“我认为改造战士、经历过机械改造的武术家，以后要想变得更加强大，最需要注重的就是力学，磁场和精神力这三个方面。”</p>
“这其中，精神力属于是一个新兴的概念，五十年代以前，这个词语虽然存在，但只是一个虚指，直到真灵机械的发现，精神力以真灵电能的形式表现出来，就成为了一种真正的力。”</p>
“真灵电能又可以跟外界的磁场相互影响，由此滋生出更多属性的力来……”</p>
关洛阳和雁度长谈的第四天，来自世界四方的赤诚强者，抛下了身边的纷扰，来到这里，参与到这一场论道之中。</p>
高旷晴空，念江南里的气候渐渐燥热，人与人之间的氛围也愈发火热。</p>
司徒电落的阐述，非常狡猾，大多是从所谓的概念上入手，真正能够投入实用的，一个也没有，只偶尔有一些论调，让人耳目一新。</p>
但是，当真田千军因为他某些论调，而开口反驳的时候，他也不得不露出更多“实在”的东西，用具体的事例和应用之法，来驳斥对方。</p>
他们一个用更加科学、规整的理论，来指出改造武者的锻炼方向，另一个，则更加强调精神的深度与升华，从扶桑的剑道讲到武士道，又讲到禅宗。</p>
司徒电落口若悬河，真田千军的话语生硬，讲着讲着，却有些口拙，居于下风，他引用的一些古人哲思，直接被讽刺为空想的糟粕。</p>
这却惹得旁边的哈拉尔开口介入。</p>
他们克努特家族的祖上，是海盗建立起来，雄踞在欧罗巴大陆的帝国，后来这个短暂的帝国崩解，这个家族却在漫长的延续之中，染上了所谓古典贵族的习性。</p>
哈拉尔从小就接触到了犹太秘教的思想，那里面对于人的精神修养，心理素质的追求锻炼，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将人的大脑内部，一个凝结精神的神秘所在，称之为“虚拟王冠”，以彰显高贵。</p>
在真灵机械出现之后，那些古老的冥想方法，帮助哈拉尔拥有了远超俗常的武力，被他视之为举世无伦的珍宝。</p>
司徒电落那句话开口就放地图炮，嘲讽所谓古老之意，哈拉尔自然忍受不得。</p>
之后，严真也参与了进去，他更是学贯三家，道释儒的典故，俯仰皆是，上一句说起儒家素王，力举城门，驾长车，遨游六国，下一句说起科学研究，情绪可以刺激人的松果体。</p>
关洛阳一直静静听着，眼神闪烁，忽暗忽明。</p>
要说这几天收获最大的人，除了他，绝没有第二个。</p>
他以前接触到的武术，讲的是筋骨，练的是劲力，实实在在，夯实基础。</p>
这当然很好，但因为太实在了，就像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要想继续开拓前路，就显得更为艰难。</p>
而这个世界的武术，外表是机械改造、科技方针，归根结底，却是心意法门，首重精神上的养练，千变万化，不可捉摸，可塑性太强了。</p>
关洛阳在这几天的讨论之中，对这一点的认识，越来越深刻。</p>
就比如说雁度提及的一个例子。这个家伙凝聚的第一种势，是他在海边，感受大风吹来，千鸟惊飞，突然就领悟了，然后真灵电能的破坏力，就直接暴涨了一截。</p>
这对于筋骨武术来说，不经过任何现实锻炼，凭空变强，根本是不能想象的胡扯。</p>
关洛阳因此而反思。</p>
他凝聚上穷碧落之势后，确实变强了不少，但那只是因为，他找到了自如操控青鸟元气的方法，学会了将元气释放出体外去影响重力，学会了轻功。</p>
而如果说到精神和元气的总量，好像并没有太明显的成长。</p>
这样看来，上穷碧落虽然是一种“势”，却只是被关洛阳引导，从青鸟残篇之中，发掘改造出来的，并不是完全从他自己的人生经历中，萃取出来的精神。</p>
‘那么，以我的经历，应该足够再凝聚出一种势！’</p>
关洛阳一边听着那些人的争论，一边思考着这一点。</p>
雁度也已经再度加入进去。</p>
整个庭院里，唯一有些不和谐的，就是利奥波德那方面。</p>
因为别人争论的时候，用的都是汉语，而他根本听不懂，只能靠身边的人快速翻译。</p>
等到他思考明白了，也想提出看法的时候，再由身边的人翻译出去，却已经晚了。</p>
因为好几次跟不上话题，发表不了自己的意见，他脸色越来越沉。</p>
中文早已经成为联合国的官方语言之一，况且因为真灵机械发源于中国，像司徒电落和哈拉尔这些人，简直把汉语学得像自己的母语一样。</p>
利奥波德从前不看重这一点，现在才知道懊悔。</p>
在他们的争辩和思考之中，时间逐渐流逝，从白天到黑夜，再到日出。</p>
太阳从东走到西，时间来到了九月十八的下午。</p>
这一天的下午，下了一场雨，众人在争辩之后，各自饮水休息，沉默的时间，稍长了一些。</p>
那些给他们送伞送茶水的人，一个个提心吊胆，急匆匆的来去。</p>
无论是哈拉尔身边的女仆，还是利奥波德身后的随从，抑或者神州结义社、黑尖塔会的人，脸色都很憔悴。</p>
会直接赶来这里的强者，无论立场如何，性格怎样，终究都怀有一点赤诚的念头。</p>
而武术家的赤诚，自然绝不会是什么柔和的东西。</p>
他们在争辩的过程里，已经多次想要动手。</p>
整个念江南的范围里，每个人都如坐针毡，就算在外面的大街上偶尔路过的人，也会被他们的精神气势所影响，莫名的害怕起来。</p>
事实上，这也是关洛阳和雁度遇到过的问题，要不是他们两个记着九月十九，刻意压制的话，估计早就已经动起手来了。</p>
雨水哗啦啦的打在各方人群的伞面上，打在庭院里仿古铺设的青石地板上。</p>
嘶！！！</p>
司徒电落烟斗里的红光盛燃起来。</p>
残留的烟草，几乎就在这一口之中燃烧殆尽。</p>
他把雨伞往旁边一偏，收拢起来，烟斗混着一大团烟气，吐进雨伞里面。</p>
烟雾缭绕，雨滴打落。</p>
“九月十九也快到了，各位，想必你们也一定是想要观看他们两位这一战的，那么，是不是至少该给出门票钱呢？”</p>
司徒电落左手将雨伞支在地上，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打湿，白金色的发丝越受雨打，反而越蓬勃飞扬起来。</p>
他笑着说道，“一次实干，能抵一百次空口，就各自以一招实战的演示，来换取这次旁观的资格，关社长、雁会长，你们觉得怎么样？”</p>
雁度扫视众人：“如果是你们，我没有意见。”</p>
关洛阳抬手：“请吧。”</p>
“好！”</p>
司徒电落一声断喝，穿着军靴的右腿高高抬起，面前的大片雨水，被呼啸的风声撕裂迸射开来。</p>
“天无界地无法，战机翱翔，能行于天，也能行于地！”</p>
百物借势，第七战机！</p>
美洲人空军中最大的王牌，号称空军中的皇帝，第七航空队战斗机群。</p>
从那盛大起飞的场景里，演化出来的武术招式，却是作用于地下。</p>
这一脚重重的砸落，随即，地面如同拱起了几道长蛇。</p>
石砖起伏，同时向多个方向爆破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