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笑声中，卢萦也懒得理会贵人扣着自己的腰，和把自己强行搂在怀中的手臂。她把脸搁在他臂间，转眸朝人群中看去，没有见到元氏，卢萦收回目光。</p>
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贵人磁沉的声音，“我是纸老虎么？”</p>
他的声音平平静静的。</p>
卢萦一凛，不过转眼，她便认真的摇头道：“主公自然是真老虎……不过最强悍的人，也得容忍猫儿咬上一口，挠上一爪，是不？”</p>
她这话一出，这比喻一打，那是明明白白地示弱讨好。贵人似是心情好了不少，他低低笑了起来，把唇凑上她的耳边，他轻叹地问道：“不挣扎了？”</p>
他是问，卢萦是不是认准了他，不再做无谓的争扎了。</p>
听出他语气中的满意与温柔，卢萦暗中苦笑道：你根本不可能放手，我挣扎有用么？我能做的，只不过是被你强行收入后院前，变成你生命中最特殊的一个，等哪一日彻底激怒你时，不至于对我狠下杀手。</p>
于是，她懒懒地回应他道：“我现在是卢文，是主公你的卿卿……”所以，她只是在演戏，只是在配合他玩一玩。</p>
听到卢萦地回答，贵人的手臂猛然收紧，他瞳孔一缩，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身为男儿时，我没有名节那回事。</p>
转眼，他放松她，淡淡一笑，慢腾腾地说道：“甚好，我这阵子正好迷上了男色，学了些床第合欢之术，卿卿今晚侍寝如何？”</p>
卢萦：“……”</p>
她早就应该知道，来真个的，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p>
她傻傻地抬着头，灯火下，那张俊丽的，玉光逼人的脸孔僵硬着，一副又想哭又想求饶又想撑着的模样，着实取悦了贵人。当下，他压了压唇角，懒洋洋地重新收紧了双臂。顺便，他还把她的脑袋按在自个怀中。</p>
感觉到他放过了自己，卢萦立马老实起来。她安静地伏在他臂膀间，老实地瞅起河景来。</p>
这时，一阵弦乐声响起，接着，十几个只着薄纱的美人从船舱中飘然而出，舞到了船头。</p>
随着她们舞出，灯火越发大作，而宛如白昼的灯光下，美人儿薄纱下的私隐处都若隐若现，那沁人的香味更是浓郁地飘来。</p>
能出现在这里的美人，无不是千里挑一，这么一群姿色上乘的美人半露不露的，当下好些人呼吸急促起来。而搂着少年的那些中年人，有的已上下其手。</p>
没有想到这里是这么一副图景，卢萦慢慢抽离了贵人怀抱。感觉到众人时不时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卢萦干脆抬起头来。</p>
她一袭红袍，完全衬出了她的俊丽和那冷傲中的玉质之美。在卢萦抬头朝着贵人看去时，周围不可避免地，传来了好几声咽口水的声音。</p>
墨发红袍白肤如玉的卢萦，依然是一脸清华的睥睨骄纵，于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扯着贵人的衣襟，让他强行低下头后。卢萦无视他深黑的眸子和那威压十分的俊脸，径直在他唇边轻咬一口，缠绵地低语道：“这光景我有些不耐，先下去透透气，你在这里给我老实点。”</p>
她的声音，虽是压低，却也还听得清，周围众人把她的话听到耳中，看到卢萦风度翩翩地扬长而去，好一些喜好男色地看向卢萦的背影时，目光都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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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风情，这样的容止，可不是寻常能见的啊。</p>
在卢萦下楼梯时，已有几个中年人围上了贵人，与他旁敲侧击地问起卢萦的来历和身份来。贵人显然正在找一个与他们能自如交谈的机会，只是三言两语，便拐着那些人谈向他所感兴趣的话题上。</p>
卢萦渐渐没入黑影中。</p>
来到第一层时，她想起最后贵人那越发幽深的双眸，不由有点头痛。转眼她又想道：也不知他以绮香阁为突破口，是想达到什么目的？</p>
胡思乱想一会，卢萦决定抛开那人。</p>
她懒懒地倚在船舷上，吹起这春日的河风来。</p>
这时，一个轻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元氏有点小心的低语声传来，“郎君不曾上去玩乐？”</p>
卢萦抬起头来。</p>
悄立在淡淡光亮中的元氏，衣衫单薄，明明是出身良好的世家女，她看向卢萦的眼神，与看向杨郎一样，透着种掩藏了的小心翼翼。似乎，有很多一段时间，她都生活在对别人心思的揣摩，和小心逢迎中，似乎，她一直孤独一人，哪次一个笑脸没有陪好，可能就会失去一切……</p>
看着这样的元氏，卢萦陡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一个世家女，都对郑氏这样的妓子百般忍让。实在是她的忍让小心已刻到了骨子里，已成了习惯。</p>
莹莹淡光下，卢萦朝元氏点了点头，轻声问道：“看过郑氏没？”</p>
“看过了。”</p>
元氏学她一样靠着船舷，同样轻声回道。</p>
“怎么样？”</p>
“她完了。”元氏说得很慢，语气变化不大，透着种木讷，“她一阵冷一阵热，刚又流了孩子，船上的大夫说，她可能撑不过这一关。”</p>
卢萦侧头看向她，笑道：“你没有帮忙？”</p>
元氏转头看向她。</p>
微光下，她的双眼其实很明亮，看着卢萦，元氏小心地说道：“我其实恨她，我想她死的。”垂下双眸，她又呆呆地说道：“大夫是我请来的。他说郑氏会死时，我一点也不难过。”</p>